夏丹捏着医生给的术后护理手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走出办公室时，走廊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眶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紧张的情绪压下去，往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牛立冬正给夏丹父亲擦拭额角，见她回来，立刻起身问：“医生怎么？”
夏丹把手册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发涩：“明十点手术，术前十二时不能吃东西......”话未完，床上的父亲突然动了动，沙哑地唤她名：“丹丹......”
夏丹快步上前握住父亲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眼眶发热。父亲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轻声道：“别愁眉苦脸的，爸没事儿......”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牛立冬急忙递上纸巾，夏丹轻轻拍着父亲的背，泪水终于不受控地砸在手背上。
深夜，医院陷入更深的寂静，夏丹趴在病床边浅眠，牛立冬在旁边的空病床上休息。
夏丹很快做了噩梦惊醒了，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熟睡的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牛立冬，明的手术像悬在头顶的剑。但看着身边有人陪她，她握紧了拳头——不管多艰难，她都要陪着父亲闯过这一关。
医院外的暮色像被揉碎的铅云，李福尔刚把车驶出停车场，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两人紧绷的侧脸上。
王红梅的手机在包里第三次震动时，他瞥见她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像是被惊飞的蝶。
“红梅，我没等你，我直接过去找你了，你在家里等我吧。”马悦的声音裹着薯片的脆响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还混着电视剧的嘈杂声。
王红梅望着车窗外飞速倒湍梧桐树，枝桠在暮色中张牙舞爪，她突然想起夏丹父亲布满老年斑的手，也是这样无力地搭在病床栏杆上。
“好。”她的声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挂断电话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磨花的熊贴纸——那是夏丹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李福尔从后视镜里看她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出阴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调低了车载音乐的音量。
引擎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王红梅闭眼靠在座椅上，消毒水的气味仿佛还黏在鼻腔里。
她想起夏丹攥着父亲衣角时微微发抖的手指，想起监护仪规律又冰冷的滴答声，那些画面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像老式电影卡带时的卡顿。原来生命如此脆弱，昨还能笑着给她们泡茶的长辈，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仪器维系着呼吸。
铁艺雕花大门缓缓打开时，李福尔的车碾过满地金黄的银杏叶开进了院子里。
王红梅踩着落叶走进别墅，客厅传来电视里综艺节目的笑声，马悦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脚边的果盘堆满了零食包装袋，遥控器在她指间被按得咔咔作响。
“红梅，你可算回来了！”马悦头也不回，抓起茶几上的奶茶猛吸一口，珍珠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声响，“张春生他妈简直不可理喻，非我吃的东西是垃圾食品不安全，不让我吃，我气愤的不行，来你这躲躲......”
她突然转头，看见王红梅苍白的脸色，声音戛然而止，“你怎么了？脸色比我粉底液还白。”
王红梅盯着茶几上滚动的综艺弹幕，突然觉得那些跳动的彩色文字格外刺眼。她解开羊绒围巾，羊绒纤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没什么，”她弯腰捡起马悦随手扔在地上的薯片袋，“阿姨的对，你怎么带这么多零食？你不知道现在怀孕了，吃多了零食没营养，还有很多添加剂，对胎儿发育可能有影响……”
马悦被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哟，你这是怎么了，跟我婆婆似的唠叨。”她撇撇嘴，把遥控器一扔，“你别转移话题，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王红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夏丹她爸明要做手术，情况不太乐观。”
马悦原本满不在乎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的惊讶和担忧一闪而过。“啊？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坐直身子，不再有刚才的懒散。
李福尔从厨房端来一杯热水，放在王红梅面前，轻声：“别太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发达，会没事的。”
王红梅看着热水上升的雾气，眼眶又红了，“希望如此吧，夏丹现在压力肯定很大。”
马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手把没喝完的奶茶推到一边，塑料杯底在玻璃茶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早知道就不喊你回来了……”她嘟囔着起身，踩在毛绒拖鞋上的脚步却有些发虚，“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她爸的情况。”
“先别打了。”王红梅看着电视屏幕还停留在综艺节目的暂停界面，画面里主持人夸张的笑脸刺得人眼疼，“她现在肯定守着伯父，咱们别添乱。”话音未落，别墅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响，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惊得几人同时转头。
透过落地窗，张春生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扑向大门。他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眼睛布满血丝。
马悦的手指突然紧紧攥住沙发扶手，不悦得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悦！”大门被拍得哐当作响，张春生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穿透夜色，“妈她就是嘴硬，下午去超市买了有机核桃粉和孕妇食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马悦猛地站起身，羊绒毯子滑落在地。她走到玄关处，隔着门缝看见丈夫狼狈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她抽噎着打开门，却被张春生一把抱住，“大半夜在别墅区瞎喊，邻居听见笑话！”
“让他们笑！”张春生把脸埋在她发间，声音闷闷的，“你怀着孕跑出去，我哪还有心思管面子……”他突然瞥见屋里的王红梅，尴尬地松开手，挠了挠头，“红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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