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能量爆鸣声仿佛还在脑海中回荡，但海面上确实已经恢复了平静。那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那扭曲空间的亵渎之门，已然消失无踪。只有海面上那个尚未完全平复的圆形凹陷，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臭氧味和若有若无的能量焦糊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短暂的死寂之后，通讯频道里率先响起了周平颤抖而激动的声音：“能量信号……深渊之门的能量信号消失了！确认！目标已崩溃！我们……我们成功了！”
这声宣告如同解除了定身咒，压抑的欢呼声和如释重负的喘息声才开始在幸存的舰船间零星响起，但很快又沉寂下去。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探索者”号的甲板上一片狼藉，被黑暗能量腐蚀的痕迹随处可见，几名船员正在紧急处理伤势。勤务船上，赵大力放下狙击步枪，第一时间冲向了被紧急抢救回来的山猫。山猫的右臂连同半边肩膀在那一击中几乎完全湮灭，伤口处缠绕着浓郁的黑气，阻止着血液凝固，也侵蚀着他的生机。随队的军医正在全力施救，使用了常规药物和少量稀释过的生命精华，效果甚微，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脸色如同金纸。
装备船靠近，放下了更多救援人员和艇。林默被赵大力从海里捞起，扶上了冲锋艇。他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力严重透支带来的剧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最后时刻他将备用的生命精华结晶连同自身意志强行注入稳定锚，虽然起到了关键作用，但也让他受到了强烈的能量反冲。
“山猫怎么样？”林默声音沙哑地问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赵大力。
赵大力脸色阴沉，摇了摇头，拳头攥得嘎吱作响：“情况很糟，那鬼东西的能量还在侵蚀，普通手段没用……妈的！”
林默心下一沉。他强撑着，在赵大力的搀扶下，走向正在检测残留能量的周平和陈国栋（通过视频连线）。
海面上，那台耗尽了能量的“秩序稳定锚”被回收上来，核心处的结晶已经化为透明，布满了裂纹，显然无法再次使用。周平正带着技术人员，用各种仪器扫描着门消失的那片海域。
“林先生，你没事吧？”陈国栋透过屏幕看到林默的状态，关切地问道，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
“还撑得住。”林默摆了摆手，目光投向周平，“情况如何？”
周平抬起头，脸上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布满了更深的忧虑。他指着仪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呈现出混乱波纹的数据，声音干涩：“门确实关闭了，空间坐标锚定已经解除。但是……林先生，陈组长，这里的空间结构，出大问题了。”
他放大了一片区域的能量分布图，只见原本应该平滑稳定的空间背景读数，此刻却像是被揉皱后又勉强抚平的纸张，布满了细微的、扭曲的褶皱和裂痕般的能量纹路。
“能量残留浓度依旧极高，且性质极其惰性顽固，难以驱散。更重要的是，此处的空间‘膜’，因为刚才剧烈的能量冲突和深渊之门的长时间侵蚀，已经变得异常脆弱和不稳定。”周平的语气越来越沉重，“就像一个被强行愈合的巨大伤口，虽然表面看起来好了，但内部已经疤痕累累，失去了原有的韧性和强度。”
他切换了一个模拟图像，展示着那片脆弱空间可能引发的后果：“这种状态下的空间结构，对外界能量冲击的抵抗能力会急剧下降。更重要的是……它可能会成为一个‘坐标’，或者‘路标’。”
陈国栋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的意思是，这里更容易被再次定位，甚至……被再次撕裂？”
“理论上是这样。”周平沉重地点头，“而且，下一次撕裂可能不再需要之前那么庞大的能量积累，甚至可能……自发产生。我们只是暂时堵住撂坝的缺口，但整段河堤都已经松动了。”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胜利更加让人窒息。他们付出巨大代价，关闭了一个门，却制造了一个可能更危险的隐患？
林默凝视着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海面，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令人皮肤刺痛的异常能量。他回想起游戏中，被深渊彻底污染的区域，空间也会变得极不稳定，甚至会产生永久的空间裂缝。现实，似乎正在沿着相似的轨迹滑落。
“能修复吗？”陈国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周平苦涩地摇了摇头：“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完全无法理解空间结构修复的原理。这涉及到的层面太高了，或许……或许只有彻底理解并掌握那种‘规则’层面的力量，才有可能做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林默。
林默沉默着。他知道周平的意思，游戏内的某些至高炼金术或秩序系终极魔法，或许涉及空间层面的修复，但那距离他，距离现实，都还太遥远。
陈国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波澜，他看向林默，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更深沉的担忧：“无论如何，林顾问，还有各位，你们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阻止了一场可能波及全球的灾难。国家，和人民，会记住你们的功勋。”
他的语气一转，变得更加冷硬：“但周博士的判断，也给我们敲响了最响亮的警钟。这次行动，我们取得了惨胜，也暴露了更多的问题，收获了血的教训。”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伤亡人员的名单，扫过那台报废的稳定锚，最终定格在那片脆弱的海域空间模拟图上。
“门虽然关了，”陈国栋的声音如同坚冰，敲打在每个饶心上，“但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变得异常脆弱……而且，这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话语，为这次惨胜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也为未来，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不祥阴影。
远征舰队，开始拖着伤残的躯体和更加沉重的心情，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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