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双手握住筛框的边缘，前后缓慢摇晃，力度控制得刚好，既不会让碎石洒出来，又能让符合粒径的碎石漏下去。
直径超过 16mm的石块留在最上层，棱角分明，颜色是深灰色的；10-16mm的碎石落在第二层，大均匀些；5-10mm的碎石漏到第三层，像石子；于 5mm的石屑则漏到下面的接料盘里，呈浅灰色的粉末状。摇了大概一分钟，老周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最上层的筛子，把里面的大石块倒在旁边的空地上：“罗部长，您看，超过 16mm的不多，就这几块，大概两三斤重。”
“不多也得挑出去，不能混在碎石堆里。”罗明走过去，捡起一块大石块——石块沉甸甸的，表面还沾着湿气，“让工人把这些大的单独堆在旁边，以后填路基的时候用，别浪费。下次碎石进场，卸车的时候就过筛，别等堆起来了再返工，费力气。”老周连连点头：“您得对，我下午就安排人挑，以后卸车就过筛，绝不耽误事。”
这时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烘干箱里的温度计：“罗部长，烘干箱预热好了，温度稳定在 105c了，您看现在放样本吗？”罗明看了看温度计——红色的液柱稳稳停在 105c的刻度上，烘干箱的“嗡嗡”声也变得平稳。林赶紧拿起装着砂样的取样盒，打开透明盖，确认滤纸和砂样都没问题，然后心地把盒子放进烘干箱的中层隔板上，关好箱门。
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是专门的检测记录本，他在上面写下“6月 15日 9:30中砂样本（黄陂场）放入烘干箱，温度 105c”，字迹工整，还特意在“温度”旁边画了个圈，提醒自己别忘了后续记录。“烘干得两时，等下我们查完水泥仓库，刚好回来称重。”罗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那是块老式的机械表，表盘有点发黄，是他父亲传下来的，现在还走得很准，指针指向 9:32。
他又抬头看了看——刚才还压得很低的乌云，此刻居然透出一点微弱的阳光，金色的光洒在蓝色的防雨布上，反射出淡淡的蓝光，像撒了一层碎玻璃。但罗明知道，梅雨季的气变就变，这点阳光撑不了多久。“趁现在没下雨，赶紧去水泥仓库。”他着，率先朝堆场隔壁的水泥仓库走去，脚步比刚才快了些，“水泥怕潮，仓库里的湿度要是超标，水泥很容易结块——上次一批水泥就是因为仓库漏雨，结块了没法用，直接损失了好几千，民生工程不能浪费，也不能用不合格的材料。”
李和林赶紧跟上，林手里还攥着那个空的取样盒，李则回头叮嘱老周：“周师傅，烘干箱别让人碰，温度别调，我们回来之前，你多盯着点。”老周挥挥手：“放心吧，我就在值班室门口坐着，保证没人碰！”罗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水泥仓库的门口，只留下堆场里烘干箱的“嗡嗡”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搅拌车轰鸣，在梅雨季的空气里慢慢散开。
从砂石堆场往水泥仓库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风却比刚才急了些，吹得堆场边缘的防雨布“哗啦”作响，像是要被掀起来似的。罗明走在前面，帆布工具包的带子被风吹得晃了晃，他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前拉了拉——里面装着刚从砂石堆取样时用的铲子，还有林没来得及收的电子秤充电线，别被风吹得晃出来。
水泥仓库的门在堆场西侧，是两扇米白色的铁皮门，门框上的锈迹被去年刷的银粉漆盖了大半，只在边角处露出一点棕褐色。门轴上还沾着上周新涂的黄油，泛着油腻的光，罗明伸手推开门时，只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没有之前那种刺耳的摩擦音。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干燥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水泥特有的清苦味，和外面潮湿黏腻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仓库里比外面低了好几度，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凉意，像突然走进了树荫下。
罗明先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地面——地面铺着一层厚约 2mm的黑色防潮膜，膜上又浇了 5cm厚的水泥垫层，垫层打磨得很平整，没有裂缝。指尖触到垫层时，是干爽的凉，没有返潮的黏腻感，也没有雨后常见的水痕。“地面处理得还行，没白费功夫。”罗明直起身，语气里带着点满意——去年冬，这个仓库因为地面返潮，导致一批水泥结块，最后只能报废，后来项目部特意花了三时间重新做了防潮层，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他的目光扫向仓库东侧的墙面，那里挂着一个圆形的温湿度计——是去年从武汉计量所校准过的，表盘是玻璃的，边缘有点磕碰，里面的温度指针和湿度指针都涂成了红色，在白色的表盘上格外显眼。此刻，温度指针稳稳指在 22c的刻度上，湿度指针停在 55%，正好落在规范要求的“温度 15-25c、湿度≤60%”的最佳范围内。罗明凑近看了看，表盘里没有水汽，读数清晰，不像上周在钢筋加工区的温湿度计，因为受潮，指针都快看不清了。
“罗部长，上周我让人在仓库角落放了两台除湿机，每早上 8点开，下午 4点关，晚上关门前都会再查一遍温湿度，记录都在值班室的本子上。”李跟在后面，指着仓库西南角的两台白色机器，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那是 1997年春刚上市的家用除湿机，机身是塑料的，上面印着“海尔”的 logo，比项目部之前用的工业除湿机了一圈，却更省电。机身侧面的透明水箱里，装着半箱淡黄色的冷凝水，水面还泛着细的泡沫——那是从空气中抽出来的潮气。
罗明走过去，伸手打开除湿机的盖子，指尖碰到水箱外壁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还能听到机器内部“嗡嗡”的轻微运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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