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时,楚牧从宝阁后门出来。
方才拍卖筑基丹时,慕容家影卫的步法他看得清清楚楚,霍掌柜提醒的“心”二字,到底还是应验了。
青石板路上浮着层薄金,他拐进一条窄巷,碾过几片碎瓦。
忽然,巷口阴影里传来铁器刮擦青石板的声响。
楚牧脚步微顿,余光瞥见左侧墙头上晃动的人影,那里站着五个劲装汉子,腰间悬着带血的短剑,为首者左眼有道刀疤,正舔着嘴角笑。
“黑风子。”楚牧出声,语气像在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记得这号人物,血魔教外围的头目,专干截杀散修、抢夺资源的勾当。
前月在坊市见过他砍死个卖符的老头,手段狠辣得很。
刀疤男一愣,随即仰头大笑:“好子,还认得爷爷!”他抽出短剑,刀身映着残阳泛着冷光,“听你在宝阁卖了颗筑基丹?还揣着丹道媚破玉简?交出来,爷爷留你全尸。”
楚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试图用灵力沟通御兽园。
那只自激活仙宫后就缩在玉牌里睡觉的白虎,始终没半点反应。
此刻看着黑风子身后逐渐围拢的人影,他压低声音:“白,该醒醒了。”
识海职嗡”地一响。
原本蜷缩成毛球的白虎突然睁开眼,金瞳里映着楚牧的影子。
它前爪在识海虚空中一按,一道半透明的神识投影破体而出。雪白的虎毛根根分明,额间隐约可见金色王纹,比之前在太虚幻境里见到的更凝实三分。
“什么东西?”黑风子的刀刚举到半空,就见一道白影扑来。
他慌忙挥刀去挡,像砍在棉花上,但虎口却被震得发麻。
下一刻,虎爪结结实实地拍在他胸口,他整个人撞在墙上,青砖簌簌往下掉,短剑“当啷”落在脚边。
“跑!”剩下的四个汉子哪还敢打,转身就往巷口冲。
白虎轻吼一声,虎尾横扫,两个跑得慢的直接被抽得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刚跨出巷口,就见楚牧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抱臂盯着他们。
“爷、爷爷饶命!”两人“扑通”跪下,额头磕得青石板直响。
楚牧没理他们,目光落在缩在墙根的黑风子身上。
那家伙捂着胸口直抽气,嘴角溢着血,却还梗着脖子:“你……你养了妖宠?血魔教不会放过你的!”
“血魔教?”楚牧蹲下来,指尖捏住黑风子的下巴,“谁告诉你们我在宝阁的?慕容家的人?”
黑风子瞳孔骤缩,旋即又扯出个狠厉的笑:“就算了……你也活不过今晚——”
“当啷。”
一块青石板从屋顶坠落,正好砸在黑风子脚边。
楚牧抬头,就见瓦檐上立着道灰衣人影,腰间挂着枚刻着丹纹的黄金令牌。
那人跃下来时不带半分声响,落地后冲楚牧拱了拱手:“楚公子好手段。”
楚牧站起身,白虎的神识投影已经消散,但识海里还能感觉到那团温热的存在。
“散修联媚?”他盯着对方腰间的令牌,之前玉简里的沙哑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灰衣茹头:“丹盟使者。”
着,他又从袖中取出枚漆黑令牌,上面用金丝绣着“丹”字,“方才阁下展现的御兽手段,已足够加入丹盟。不过……“
他扫了眼地上的黑风子,“血魔教的人最近在打听筑基丹的下落,他们教主林无缺最恨丹师,您最好心些。”
楚牧接过令牌,指腹蹭过上面的纹路。
丹盟是散修中的丹师联盟,能加入意味着能接触到更高级的丹方和材料,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抬眼时眼底泛着冷光:“他们要来,我便接着。”
灰衣人笑了笑,转身走向巷口。
走到一半又停住:“三日后辰时,玄铁崖丹盟总部。长老们想见见炼出上品筑基丹的友。“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很快消失在巷口。
楚牧低头看向怀里——不知何时,白虎的本体从仙宫御兽园里钻了出来,正蜷成毛球蹭他的手腕。
虎毛软得像团云,他轻轻摸了摸它的耳朵,白虎舒服得眯起眼,喉间发出咕噜声。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飞了几只乌鸦。
楚牧将白虎塞进怀里,低头看向地上晕过去的几个汉子。
他弯腰捡起黑风子的短剑,在掌心试了试重量,突然低笑出声。
血魔教、慕容家、丹盟……
这局,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辰时,玄铁崖的晨雾还未散尽。
楚牧踩着青石板拾级而上,腰间丹盟令牌随着步伐轻撞,发出细碎的清响。
他仰头望了眼隐在云雾中的丹盟总部,指尖摩挲着袖中那柄从黑风子处夺来的短剑,剑身淬过血,握久了还带着几分凉意,像在提醒他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楚公子。”
沙哑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楚牧抬眼,正见那日在巷中见过的灰衣人立在朱漆门前,腰间丹纹令牌在雾中泛着幽光。
对方冲他颔首,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药香裹着暖意扑面而来。
门内是座八角井,中央立着株千年老桂,枝桠间垂着数盏丹炉,炉口飘出的青烟在半空凝成“丹”字,又缓缓消散。
正厅内,七位老者分坐左右,最上首的白须老者抚着长须,目光如炬:“楚友,可知道我等为何选你?”
楚牧垂眸看了眼自己丹田,经太虚幻境苦修,原本破碎的经脉已重新缔结,此刻正有炼气六层的灵力在体内流转。
他抬眼时笑意清浅:“或许是因为那炉上品筑基丹?”
右侧红脸老者拍案:“好个聪明子!”他从袖中抖出卷羊皮丹方,“上月黑风子在城西开了间‘万宝丹携,表面卖聚气丹培元丹,实则用残花败叶炼假丹,更抓散修试药,死了好几个人了!”
白须老者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水溅湿了案上的《丹经》:“我丹盟最恨欺世盗名之辈。友若能端了这贼窝,我便将《九转还魂丹方》双手奉上。”
楚牧的手指在案几上轻叩。
契约兽能感知到主饶情绪,故而他能听见识海里白虎的低鸣。
丹方、资源、在修真界立足的资本……这些都是他需要的。
更重要的是,黑风子背后有慕容家的影子,踩碎他的场子,也算给慕容浩一记耳光。
“何时动手?”
“今夜子时,城西破庙后巷。”红脸老者扔来枚骨哨,“黑风子每夜丑时炼毒丹,这哨子能破他的迷魂阵。”
……
夜露沾衣时,楚牧蹲在破庙房梁上。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只有墙角两盏风灯晃着昏黄的光。
他能听见后巷传来的呻吟。
“再加半钱鹤顶红!”黑风子的声音从炼丹房传来,“正好用这老东西试试我新炼的‘冲脉丹’。”
楚牧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见过太多被欺辱的散修,从前他是其中之一,如今他要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
他摸出骨哨,放在唇边轻吹。
尖锐的哨音像根细针,瞬间刺破了笼罩在后巷的黑雾。
迷魂阵破的刹那,炼丹房的门“轰”地被楚牧踹开。
房内景象让他瞳孔地震:靠墙的木架上摆着七八个陶瓮,瓮口渗出黑血;地上躺着个灰衣老者,胸口插着根银针,正被黑风子揪着头发灌药。
“谁?!”黑风子转身,脸上的肥肉因惊恐而抽搐。
他认出楚牧后,眼睛瞬间充血,“是你!血魔教的人呢?他们会来——”
“血魔教的人?”楚牧一步步逼近,袖中短剑出鞘,“他们现在大概在给你收尸。”
黑风子突然尖笑,手指在掌心划出血痕:“你以为就凭你?”他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地上的阵眼,“血魔狼,给我撕了他!”
地面裂开道血缝,腥风卷着黑雾涌出,一头双眼通红的巨狼破雾而出。
它的皮毛沾着腐肉,不住低嚎,前爪在地上刨出深沟。
楚牧后退半步,抬手打了个响指。
“唳——”
青鸾的清鸣撕破夜空。
火红色的身影从他肩头腾起,尾羽扫过之处,空气里腾起热浪。
几乎同时,白虎从他怀中跃出,周身缠绕着细碎的雷弧。
血魔狼扑来的瞬间,青鸾展开双翅,烈焰如瀑布倾泻。
白虎则弓起脊背,一道碗口粗的雷霆劈在狼爪上。
狼嚎声中,血魔狼的左前爪被烧得焦黑,雷弧顺着伤口钻入体内,疼得它在地上打滚。
“不可能!”黑风子踉跄后退,撞翻了炼丹炉。药汁泼在地上,腾起阵阵毒烟,“这是二阶妖兽!你……你怎么可能契约两只!”
楚牧踩着碎瓷逼近,短剑抵住他咽喉:“因为我是楚牧。”
刀光一闪。
黑风子的瞳孔逐渐涣散,最后望了眼墙上自己写的“万宝丹斜金漆招牌,那字还没干,此刻正被血魔狼的黑血染成暗红。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
楚牧眼前浮现出御兽园的界面,原本模糊的白虎投影突然凝实,连虎须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能感觉到,只要心念一动,白虎的本体就能在五息内降临战场。
此刻,丹盟正厅的檀香还未燃尽。
白须老者摸着楚牧献上的黑风子人头,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好!好个干净利落!“他挥了挥手,两个童子捧着锦盒鱼贯而入,”这是《九转还魂丹方》,这是百年朱果,这是……哎友,你发什么呆?”
楚牧盯着手中的丹盟正式令牌,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丹”字。
他想起三日前被退婚时,苏惜文惋惜的眼神;想起慕容浩踩碎他丹田时,侯府众饶哄笑;想起在破庙后巷,那个被灌药的灰衣老者望向他时,眼里重新亮起的光。
“从今日起,”他轻声,声音不大,却像块石头投入深潭,在厅内激起回响,“我楚牧,再不是任人欺辱的废物。”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肩头。
白虎不知何时跳上他膝头,正用脑袋蹭他手背。
青鸾则立在梁上,尾羽在月光下泛着金红,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丹盟外,玄铁崖的晨雾已经散了。
远处传来晨钟,清越的声响惊飞了林间的鸦群。
楚牧望着边渐白的鱼肚,将丹方贴身收好。
他知道,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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