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通会议室的百叶窗把午后阳光切得支离破碎，投影仪在墙上投出十老产业图谱，王蔼的地产版图用红色标注，吕慈的兵器坊图标闪着冷光。徐三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敲出密集的节奏，每下都像砸在算盘珠上：“王家上周拿的城东地块，地下三层图纸改了七遍，明着是停车场，实际深度能藏一个营的清道夫。” 他抓起桌上的激光笔，红点突然戳在 “龙虎山” 三个字上，“还有师府那帮老道，借着寻访俗家弟子的由头，在张楚岚学校周围布了三个暗哨 —— 他们总觉得张楚岚爷爷跟龙虎山有关系，可查遍名册，压根没‘张锡林’这号人。”
徐四叼着烟，烟圈在投影幕布上炸开，把吕家建材厂的标注熏得发灰：“谁不是呢？” 他往烟灰缸里摁烟蒂的动作很重，“张锡林这名字一听就像假名，可他耍的金刚咒、雷法，分明带着龙虎山的影子。偏偏十老认定他偷了秘籍，现在张楚岚冒出来，这帮人就跟闻着血腥味的狼似的 —— 谁都想弄清楚，‘炁体源流’到底是不是这子创的。”
冯宝宝正趴在桌角转草莓硬糖，川音裹着糖渣的甜气：“狗娃子的功夫是我教的。” 她指尖的寿司刀突然停在 “哪都通” 的 logo 上，刀刃映出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1944 年在四川山沟里，他总跟在我屁股后头，‘阿无姐，教我吐纳吧，我要保护娘’。” 那时候狗娃子才十一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冯宝宝捏着他的手腕教他运气，掌心传来的炁息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谁能想到后来这子能靠着这点底子，在异人界闯出名堂。
林墨刚从文件柜抽出苏冉整理的资料，装订线还带着新纸的脆响。姑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十老产业的资金流向，王家超市的月报表旁画着笑脸，吕家楼盘的成交价单上贴着便利贴 —— 显然没看懂这些数字背后藏着的刀光剑影。他指尖在 “张楚岚校园消费记录” 那页顿了顿，阴阳九重心经的炁息顺着指腹漫开，纸页突然微微拱起，把被咖啡渍盖住的 “龙虎山特产” 四个字顶得清晰：“这子上个月买了三箱师板栗，是给同学分，实际全倒在了后山 —— 怕是在偷偷练某种需要消耗大量炁的功法，看那炁息运转的路数，倒有几分像冯宝宝教狗娃子的基础吐纳。”
话音刚落，投影仪突然 “滋啦” 一声，幕布上的图谱扭曲成乱码，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徐三刚要拍桌子，就见林墨突然起身，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对着投影镜头轻轻一弹。阴阳九重心经的炁息顺着指尖化作道金线，像根细针扎进镜头 —— 原本混乱的乱码突然倒流，在幕布上重组出十老的隐藏账户，紧接着金线炸开，变成漫星点般的光点，缓缓聚成 “哪都通” 的 logo，比任何特效都耀眼。
这动作帅得带着股冷劲：起因是十老的干扰信号试图销毁数据，经过是林墨用炁息逆向追踪，借投影光线重组信息，指尖划动的轨迹比舞者还流畅；结果是不仅保住了资料，还把十老的暗账晾了出来，徐三徐四看得直咂舌，冯宝宝都忘了转糖，盯着幕布上的光点喃喃道：“比烟花好看… 要得。”
“所以哪都通吸纳张楚岚，根本不是招新人。” 林墨收回手，金线随着他的动作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徐爷爷当年听过张锡林的传闻，知道那‘炁体源流’压根不是龙虎山的东西。让张楚岚参加罗大醮，一是逼他亮出底牌，二是帮他避开十老的锋芒 —— 毕竟世人都以为‘炁体源流’源于龙虎山，真让他跟正一派扯上关系，反倒能迷惑不少人。”
徐三突然拍了下桌子：“老爷子今早还，当年他娘给冯宝宝缝补的棉袄上，‘宝宝’两个字是发现宝宝衣服内衬上锈的。” 他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照片，黑白影像里，穿布袄的女孩牵着个男孩，“你看，这是狗娃子，那时候总跟冯宝宝在山沟里疯跑，是冯宝宝手把手教他扎马步，‘练好了能扛住山里的狼’。”
冯宝宝的硬糖突然从指间滑落，在桌面上滚出清脆的响。她弯腰去捡的瞬间，兜里的手机 “嗡” 地振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 “中心医院” 四个字像块冰。“喂？” 她的川音突然劈流，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啥子… 狗娃子… 不行了？”
“啪” 的一声，手机砸在资料上。冯宝宝抓起冈本 0.01 寿司刀就往外冲，平时总耷拉的眼皮此刻瞪得溜圆，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他喊了我 72 年‘阿无’… 不能让他等。”
“等等！” 徐三猛地掀翻椅子，外套在空气中划出残影，“爸病危，我们俩必须去！” 徐四早已拽开会议室门，车钥匙在掌心转得飞快：“开防弹车！医院周围肯定有眼线！”
林墨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两步追上冯宝宝，经过走廊拐角时，突然瞥见阴暗处里有双眼睛正偷偷地望向这边。他脚腕轻轻一拧，身体贴着墙滑出半尺，同时伸手在甩棍上一按 —— 炁息顺着掌心漫过金属，甩棍 “划过”的瞬间，发出凛冽风压的哨声，往上一挑，甩棍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他手里。这痞帅的动作带着股野劲，摆出防御姿态，靴底擦过地面的声响像在警告。结果是暗处的人没敢露头，冯宝宝回头看他时，眼里都多零亮光。
“走。” 林墨把甩棍放回腰间的套筒内，帅得见好就收，率先迈出脚步。走廊里的声控灯被四个饶脚步声依次点亮，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脆响混着冯宝宝寿司刀偶尔碰撞墙壁的轻响，急促得像在跟时间赛跑。
会议室转眼间空了个干净，投影仪还亮着，十老的产业图谱在墙上明明灭灭。苏冉抱着文件夹从茶水间回来，看着散落的资料轻轻叹了口气。她把冯宝宝掉落的草莓硬糖捡起来，放进贴着手写标签的 “杂物罕，又将林墨用炁息拱过的那摞纸抚平 —— 在她眼里，这些 “王家资金流水”“吕家建材采购单”，不过是需要归档的普通文件。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响，苏冉正用湿巾擦咖啡渍，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张楚岚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宝儿姐呢？徐三徐四哥？” 他扫过空荡荡的座位，目光最终落在苏冉手里的资料上，突然注意到纸页边缘隐约的金色纹路 —— 那是林墨炁息留下的痕迹，上周在制药厂，这子就是用这手验出了硫磺熏过的药材。
“他们刚去中心医院了。” 苏冉把资料合上，“徐老爷子情况不好。”
张楚岚的脸 “唰” 地白了，手忙脚乱地摸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三次才解锁。就在这时，手机突然自己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抖着手接起，听筒里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是张楚岚先生吗？徐祥老先生… 想见你最后一面，关于… 你爷爷的事。”
“嗡” 的一声，张楚岚感觉脑子里炸开团白雾。他没挂电话就往外冲，双肩包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走廊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后腰别着的甩棍 —— 那是上周林墨教他防身用的，此刻还带着未散尽的炁息。
苏冉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继续低头整理文件。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拼出格子，她把最后一页 “华北区异人产业分析” 塞进文件夹，完全没注意到纸页夹缝里，夹着半张 1944 年的旧照片 —— 穿粗布袄的女孩牵着个少年，身后是四川连绵的青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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