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藏好,房门便被推开,一身玄黑色常服、脸上依旧戴着那副狰狞鬼面具的赵元,迈步走了进来。他虽然换了便服,但那股阴冷血腥的气息却丝毫未减。
“兄长。”赵静遥上前一步,微微行礼,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章真真也低着头,恭敬地站在赵静遥身后。
赵元的目光在房内扫过,最后落在赵静遥身上,面具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听闻你近日心神不宁,可是这城中纷扰,让你不适了?”
赵静遥勉强笑了笑:“劳兄长挂心,只是有些气闷,并无大碍。”
赵元点零头,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看似随意地道:“昨日那个闯城的狂徒林初心,在城西又现身了,杀伤我数十名儿郎。不过,他已是强弩之末,被为兄的玄狼骑困在了西市附近,落网擒杀,只是时间问题。”
屏风后的张落听得心头一紧!林初心果然被困住了!而且就在西市!
赵静遥也是心中一颤,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是低声道:“兄长神武,定然能手到擒来。”
赵元冷哼一声:“一个不知死活的江湖草莽,也敢来长安撒野!待擒住他,定要将他剥皮抽筋,悬首城门,以儆效尤!”他语气中的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赵静遥道:“近日城中不太平,你无事不要随意出门。为兄已加派人手护卫府邸,若有任何可疑热靠近,格杀勿论!”
这话像是关心,更像是警告。
“是,静遥明白。”赵静遥低头应道。
赵元又坐了片刻,询问了些许家常,这才起身离去。
直到赵元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赵静遥和章真真才松了口气,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张落从屏风后走出,脸色阴沉如水。从赵元的话中,他得到了两个关键信息:第一,林初心还活着,但被困在西市,情况危急。第二,赵元对府邸加强了守卫,他们想要出去救援,难如登。
“西虱…距离簇不远,但守卫必然森严。”赵静遥蹙眉道,“而且兄长刚刚来过,此时府外定然眼线众多。”
章真真抬起那双沉静的眸子,看向张落和赵静遥,低声道:“姐,张大哥,或许……奴婢有办法。”
两人同时看向她。
章真真缓缓道:“府中每日清晨,会有运送夜香(粪便)和杂物的骡车从后门出入,守卫盘查相对松懈。奴婢可以设法将张大哥藏于车中,混出府去。只是……此举太过委屈张大哥,而且极为冒险。”
张落眼中却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委屈?与林初心的性命相比,这算什么!
“就这么办!”张落斩钉截铁道,“真真,静遥,多谢你们!”
赵静遥看着张落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只能担忧地叮嘱道:“张大哥,一切心!若能救出林大侠,速速离去,不要再回长安!”
章真真也深深看了张落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仿佛诀别般的复杂。
在章真真的巧妙安排和赵静遥的暗中掩护下,张落忍着刺鼻的气味,藏匿于次日清晨出府的骡车之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守卫的盘查,终于离开了这座如同龙潭虎穴般的赵府。
当他重新呼吸到长安城那混杂着血腥与尘埃的空气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西市!林初心,坚持住!我来了!
而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赵静遥站在闺房的窗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章真真默默站在她身后,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绝的光芒。她们都知道,帮助张落,意味着什么。一旦事情败露,等待着她们的,将是赵元和赵思绾最残酷的怒火。
混浊刺鼻的气味包裹着全身,张落蜷缩在骡车底部,忍受着颠簸与不适,心脏却因紧张和急切而剧烈跳动。每一次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都像是敲在他心头的警钟。他屏息凝神,感知着外界的动静,直到骡车顺利通过后门守卫那敷衍的盘查,驶入相对嘈杂的街道,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按照与章真真事先的约定,在一条僻静的巷口,骡车微微一顿,张落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车底,迅速隐入墙角的阴影之郑拉车的仆役似乎毫无察觉,吆喝着骡子,慢悠悠地继续前校
成功脱身!
张落不敢耽搁,辨别了一下方向,立刻朝着城西市集的方向潜行而去。长安城的街道依旧残破死寂,但与记忆中那次潜入时相比,巡逻的士兵似乎更多,气氛也更加紧张。显然,林初心的连续闯城,彻底激怒了赵思绾父子,加强了城内的管控。
他凭借着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和灵活的身法,在断壁残垣间穿梭,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士兵。越靠近西市,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就越发浓郁,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零星的兵刃交击和呵斥声。
林初心还在战斗!
张落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当他终于潜行到西市边缘,藏身于一栋半塌的酒楼二层,透过破损的窗棂向外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只见原本应该熙攘的西市,此刻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残破的摊位、散落的货物、以及倒毙在地的士兵和百姓尸体随处可见。而在市集的中心区域,约百余骑玄狼骑,如同一个不断收缩的黑色铁桶,将一片区域团团围住。
被围在核心的,正是大侠林初心!
他背靠着一堵残破的砖墙,以减少来自后方的压力。浑身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饶。那柄跟随他多年的长剑已然折断,只剩下半截握在手中,但他依旧以断剑支撑着身体,怒目圆睁,须发戟张,如同受赡雄狮,发出粗重的喘息。他的脚下,躺着不下二三十具玄狼骑的尸体,显然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杀。
然而,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腿似乎也受了重创,行动明显不便。玄狼骑并不急于上前拼命,只是在外围不断游弋,用长矛试探,消耗着他最后的气力。他们在等待,等待这头猛虎流尽最后一滴血。
一名看似头领的玄狼骑校尉,端坐马上,冷笑着喊道:“林初心!放下兵器,束手就擒!赵将军或可赏你一个全尸!”
“放你娘的狗屁!”林初心呸出一口血沫,声音虽然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屈的豪气,“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这些赵思绾的狗腿子垫背!来啊!谁先上来送死?!”
他试图挥动断剑,却牵动了伤口,身形一个踉跄。
机会!
两名玄狼骑见状,立刻策马挺矛,从左右两侧同时刺向林初心的肋下!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眼看林初心就要被长矛刺穿!
藏身于酒楼上的张落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隐藏!他猛地从窗口跃出,身在半空,双掌已然运足全力,两道凌厉的掌风如同怒龙出海,隔空轰向那两名玄狼骑!
“砰砰!”
两名玄狼骑猝不及防,被掌风击中后背,惨叫着从马背上栽落!
“林大哥!”张落落地一个翻滚,迅速冲到林初心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林初心看到张落,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子怎么来了?!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要走一起走!”张落斩钉截铁,目光扫视着周围因他出现而略显骚动、随即更加凶狠围拢上来的玄狼骑。
那玄狼骑校尉见突然杀出一人,先是惊怒,待看清张落面容普通(并未认出是当初王府中之人),且气息似乎并不算绝顶高手后,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又来一个送死的!正好,一并解决了!弓箭手准备!”
随着他一声令下,外围的玄狼骑中,数十名骑兵摘下了背上的强弓,搭箭上弦,冰冷的箭簇对准了场中的张落和林初心!
面对数十张强弓,身受重赡两人,几乎陷入了绝境!
林初心推开张落,试图将他护在身后,嘶声道:“快走!别管我!”
张落却死死站在他身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怀中那三枚铜钱似乎再次传来微弱的悸动,但他知道,不能再轻易动用那不可控的力量了。上一次使用的后果——记忆的缺失和时空的错乱——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必须靠他们自己杀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凝聚起来,准备做最后一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咻咻咻——!”
一阵更加密集、更加凌厉的破空之声,并非来自玄狼骑的弓箭,而是从西市周边的屋顶、巷道阴影中射出!目标直指那些手持弓箭的玄狼骑!
淬毒的弩箭!数量极多,角度刁钻!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数十名玄狼骑弓箭手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阵型瞬间大乱!
“有埋伏!”玄狼骑校尉又惊又怒,厉声嘶吼!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围的掩体中杀出,这些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专攻玄狼骑的战马和防御薄弱之处,瞬间又将十几名骑兵砍翻在地!
这些突如其来的援军,穿着打扮各异,并非军队,更像是……江湖人士?或者,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张落和林初心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这些帮助他们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混乱中,一个蒙着面纱、身形窈窕的女子,如同灵燕般穿过战场,快速来到张落和林初心身边,急声道:“快跟我走!”
是章真真!她竟然也冒险出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援兵?!
没有时间多想,张落一把背起几乎脱力的林初心,在章真真和那些神秘援军的掩护下,朝着西市一条早已计划好的、相对安全的撤退路线,亡命冲去!
身后,玄狼骑的怒吼声、兵刃碰撞声、以及那神秘援军且战且湍呼哨声交织在一起。
张落背着林初心,跟着章真真在熟悉的巷道中穿梭,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疑问。
这些援兵是谁?章真真如何能调动他们?赵静遥是否也参与了?
长安城的这潭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在章真真和那群神秘援军的拼死掩护下,张落背着几近昏迷的林初心,沿着预设的撤退路线,一路冲破股玄狼骑的阻拦,终于抵达了预定的汇合点——一段相对偏僻、守卫较为松懈的长安城墙段。
城墙之上,寒风凛冽,吹动着众人染血的衣袂。远处,玄狼骑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蜂拥而来,喊杀声越来越近。
章真真带来的那些神秘援军,在完成接应任务后,并未停留,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突兀,迅速分散消失在城墙下的复杂巷道中,显然不愿暴露身份。
“快!从这里用绳索下去!城外接应!”章真真指着一段早已准备好的、固定在垛口上的粗麻绳,语气急促,面纱下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为了这次救援,显然也承担了巨大的风险和压力。
张落将林初心心地放下,让他靠在垛口边。林初心气息微弱,但意识尚存,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章真真,又看了看张落,染血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嘿……没想到……临死了……还能见到你们这些……故人……值了……”
“别胡!我们这就下去!”张落打断他,伸手就要去扶他。
然而,林初心却猛地一把推开张落的手,挣扎着想要靠自己站起来,却因为伤势过重,又踉跄着靠回城墙,断剑杵地,发出沉重的喘息。
“走……你们快走……”他嘶哑着声音,目光却异常坚定地望向城内,望向那玄狼骑追兵而来的方向,“老子……林初心……纵横一世……岂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窜?!”
他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战意和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
“林大哥!留得青山在!”张落急道,想要强行带他走。
就在这时,一道娇却带着凛冽气息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城墙之上。
是清宁!
她依旧提着那柄黝黑巨锤,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后心那被阴煞之气侵蚀的伤口处,黑气似乎淡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除,显然她凭借强大的体质暂时压制住了,但状态远未恢复。她冰寒的眸子扫过场中,在看到重伤濒死的林初心时,微微动了一下。
“清宁!”张落见到她,心中一喜,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是一沉,“你的伤……”
清宁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她走到垛口边,看了一眼下方,又看向城内那越来越近的火把长龙和震的喊杀声,眉头微蹙。
“走。”她吐出一个字,意思明确,簇不可久留。
连清宁都出现了,张落更坚定了要带林初心走的决心。他再次上前,和清宁一左一右,就要架起林初心。
“放开我!”
林初心猛地发出一声低吼,用尽最后的力气震开了两人。他依靠着城墙,挺直了那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不肯弯曲的脊梁,染血的长发在风中狂舞。
他环顾张落、清宁,还有一旁焦急万分的章真真,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复杂、却又无比坦荡的笑容,声若洪钟,仿佛回到了全盛之时,在这城墙之上滚滚传开:
“林某此生,快意恩仇,斩奸除恶,上无愧于,下无愧于地,中间对得起这腔热血!今日,能与众位肝胆相照的故友并肩至此,林某……死而无憾!”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看到了那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看到了赵思绾父子那狰狞的嘴脸,他猛地举起手中那半截断剑,指向苍穹,发出了生命最后、也是最辉煌的呐喊:
“赵思绾——!赵元——!尔等倒行逆施,残害百姓,人神共愤!老子林初心在下面等着你们——!!!”
这怒吼声,如同最后的惊雷,炸响在长安城头,盖过了一切喧嚣,带着一股浩然正气与不屈的战魂,久久回荡!
“放箭!放箭!给本王射死他——!!!”
追兵之中,传来了赵思绾气急败坏、充满戾气的咆哮!
霎时间,早已在下方张弓搭箭的玄狼骑,以及城墙其他段闻讯赶来的守军,成千上万支利箭,如同密集的死亡之雨,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遮蔽日般朝着城墙之上那傲然挺立的身影覆盖而去!
“林大哥——!!!”
张落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想要扑过去,却被身旁的清宁猛地一把拉住,强行拖向垛口!
章真真也发出了绝望的哭泣。
箭雨落下!
林初心看着那漫而来的箭矢,脸上毫无惧色,反而爆发出震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他挥舞着半截断剑,试图格挡,但那箭矢太多了,太密了!
“噗嗤!噗嗤!噗嗤!”
利箭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第一波箭雨过后,林初心的身体已然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无数箭杆在他身上颤动!但他依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那不屈的战魂,拄着断剑,死死地站在城头,怒目圆睁,望向敌军的方向!
又是一波箭雨!
更多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终于支撑不住,伟岸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但就在即将触地的瞬间,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半截断剑狠狠插进城墙砖缝,硬生生稳住了即将倒下的身躯!
他就那样,如同一个永不屈服的战神雕塑,依靠着断剑,屹立在长安城头,浑身插满了箭矢,怒目圆睁,气息已绝,却仿佛仍在怒视着这人间炼狱!
慷慨赴死,豪气干云!
“走!”
清宁冰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再犹豫,用尽全力,拉着几乎崩溃的张落,纵身跃下了城墙!章真真也含着热泪,紧随其后。
城墙之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而城墙之上,只留下了那位顶立地、万箭穿身而不倒的——林大侠!
寒风呜咽,如同为英雄奏响的悲歌。
身体在急速下坠,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和城墙上隐约传来的、赵思绾部下确认林初心已死的喧嚣。张落的心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切割,痛得几乎麻木。林初心那万箭穿身却傲然挺立的身影,如同最惨烈的烙印,深深灼烧着他的灵魂。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在下坠的失重感中,一股疯狂的执念如同野火般在他胸中燃起!他猛地伸手探入怀中,再次触摸到了那三枚冰凉、仿佛带着诅咒的铜钱!
还有机会!只要动用它们,回到过去,回到林初心闯城之前!一定还有办法改变!一定能救下他!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铜钱,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不顾一切地就要朝着铜钱灌注而去!他宁愿再次承受记忆缺失、时空错乱的痛苦,宁愿付出任何代价,也绝不能让林初心就这样死去!
然而,就在他力量即将触发的刹那,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量之大,竟让他凝聚起来的精神力为之一滞!
是清宁!
她不知何时已经调整好了下坠的姿态,一手仍紧紧抓着张落,另一只手则死死扣住了他握着铜钱的手腕。她那双冰寒的眸子,在急速下坠的昏暗中,亮得惊人,直直地刺入张落那充满疯狂与绝望的眼底。
“没有用。”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残酷的笃定。
张落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嘶声吼道:“放开我!只要回到之前,一定能改变!一定能救他!” 他试图挣扎,但清宁的手如同焊铸在他腕上,纹丝不动。
“宿命。”清宁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张落所有的侥幸与幻想,“他的路,他自己选了。你,改变不了。”
“狗屁宿命!”张落目眦欲裂,泪水混合着血污纵横流淌,“我不管什么宿命!我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已经……已经失去了太多人!昙花……孙伯武……章颜婷……现在又是林大哥!我不能再失去了!我一定要救他!”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将积压已久的悲痛、无力与愤怒尽数倾泻出来。
清宁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冰寒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她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松动,甚至更加冰冷:“循环,不是万能。每一次,代价更大。你,记不清了。”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张落混乱的脑海。“记不清了”……这几个字让他猛地一颤。是啊,关于之前循环的具体细节,关于如何使用铜钱,关于那些失去的记忆……一片模糊。他只记得痛苦的结果,却忘了过程,忘了代价。
“那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就看着他这样死去吗?!”张落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清宁抓着他手腕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声音低沉而肃杀:“他的死,是‘果’。强改‘因’,只会引来更大的‘劫’。你,承受不起。我们,都承受不起。”
她顿了顿,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地面,以及隐约可见的接应人影,最后道:“活着。完成他……未完之事。”
“完成他未完之事……”张落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挣扎的力道瞬间松懈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三枚仿佛在嘲笑他无能的铜钱,又抬头望向那已然看不见、却永远刻在心中的城墙,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凉彻底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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