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地球地幔与地核交界处上方,代号“息壤”的绝对禁地。
这里没有光,没有生命,只有永恒的死寂和足以将任何已知物质压成基本粒子的恐怖压力。地核熔岩的暗红色光芒,透过厚重的岩石层隐约透出,将这片被灵能合金与上古阵法重重封印的空间,染上一种末日的暗红。空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空气)灼热而沉重,弥漫着硫磺与金属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仿佛来自星球心脏最深处的、沉重而痛苦的脉动。
这里是地球的“心脏瓣膜”,是维持星球磁场、板块稳定、乃至生命存续的最关键地质节点之一。而现在,这里被改造成了Edc最疯狂、最绝密、也最禁忌的终极项目——“不周山”计划的最终核心:行星级战略威慑武器“地脉之怒”的启动与调试中心。
与其这是一个基地,不如是一个“祭坛”。一个以整个地球的地脉能量为燃料,以星球生命为赌注,向入侵者发出同归于尽咆哮的……毁灭祭坛。
中央控制大厅,与其是大厅,不如是一个凿刻在地核岩壁上、被无数粗大如龙脉的灵能导管贯穿的巨型空洞。导管内奔流着金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纯粹地脉能量,发出低沉的、仿佛巨兽心跳般的轰鸣。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由无数复杂到极致的符文、道纹、以及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量子回路组成的球形装置——“地脉之眼”。它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周围的地脉能量潮汐,让整个空间随之震颤。
球形装置下方,是一个深入下方熔岩海的、深不见底的竖井。竖井壁面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如同神经节般的灵能增幅器,它们的末端,连接着……地球的地核。确切地,是连接着地核外层液态铁镍流中的一个、被强行稳定下来的、人为制造的、超高能量“热点”。
此刻,钱学森、玄诚子、以及数十位头发花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Edc最高科学家和阵法师,正悬浮在“地脉之眼”周围的特制平台上。他们身穿厚重的抗高温抗辐射防护服,脸色在暗红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内衬,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恐惧。
对即将启动之物的恐惧。
“地脉之眼”系统全功率自检完成。所有符文回路运转正常,量子纠缠锁状态稳定。地脉能量流引导通道压力达到临界阈值97.3%。警告:超过阈值103%,地核热点将失控,可能引发全球性连锁地质灾难,包括但不限于超级火山喷发、大陆板块移位、地磁反转……”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尊者,所有前置条件均已满足。”钱学森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传来,沙哑而干涩,仿佛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地脉之怒’……随时可以启动。但……我必须再次强调,一旦启动,就没有回头路。地核热点会被彻底引爆,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相当于……”
“相当于将整个太平洋的海水,瞬间汽化。释放的冲击波和地震,足以掀翻大陆架。引发的火山灰和电磁脉冲,将遮蔽太阳数十年,彻底改变全球气候。地球生态圈……将遭受毁灭性打击,回归到……寒武纪之前的状态。”周星辰平静地接过话头。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控制平台中央,没有穿戴任何防护,那灼热的高温和恐怖的压力,对他而言仿佛春风拂面。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狱的竖井。
“是的。”钱学森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里那灼热的空气和沉重的压力一同排出,“这是……文明的绝唱。是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启动它,意味着我们放弃了未来至少一千年的复苏可能,只为换取……一次性的、毁灭性的打击。而且,打击范围无法精确控制,太平洋周边区域……将首当其冲,生灵涂炭。”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地脉能量奔流的轰鸣,如同星球垂死的哀嚎。
“硅基智械的‘逻辑方舟’舰队集群,已突破木星轨道防御圈,预计七十二时后抵达地月轨道。裂爪兽的‘血潮’大军,在火星轨道完成集结,同步推进。兽人、噬灵族的先锋,已渗透到近地轨道。‘枢’文明的观测站信号消失,疑似撤离或……默许。”周星辰缓缓道,声音在轰鸣中清晰可闻,“‘寰宇灵网’的最终推演结果,文明存续概率,低于百分之一。常规防御,已到极限。”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平台上每一张苍老而坚毅的面孔。这些人是人类文明的瑰宝,是智慧的火种。如今,他们却要亲手按下文明的毁灭按钮。
“我们还赢龙血’预备队,还赢周星辰大阵’,还有您……”一位老科学家忍不住嘶声道,眼中布满血丝。
“不够。”周星辰摇头,“‘龙血’是最后的血肉长城,挡不住舰队齐射。‘周星辰大阵’需以龙脉为基,地脉若乱,大阵自溃。而我……”他顿了顿,“武圣并非无担它们的目标,是地球本身,是彻底抹除人类文明存在的痕迹。它们不会给我逐一击破的机会。当四大异族,或许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收割者’,同时压上所有筹码时……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它们感到‘疼’,感到‘怕’,乃至……感到‘毁灭’的威慑。”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地脉之眼”:“这,就是我们的威慑。不是胜利的保障,而是……让侵略者明白,即便它们赢了,得到的,也只会是一片毫无价值的、燃烧的焦土。地球,可以毁灭,但绝不会被征服。”
“可是,尊者!启动之后,地球……”玄诚子拂尘微颤,这位道心通明的老者,此刻也面露悲戚。毁地脉,逆道,这是修士大忌中的大忌。
“所以,它疆不周山’。”周星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柱折,地维绝。但,不周山倒,未必会塌。我们要做的,是让所有觊觎这片空的豺狼虎豹,在撞向不周山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崩塌的地……一同埋葬。”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由混沌星核碎片雕琢而成的、古朴的钥匙状符文。这是启动“地脉之怒”的最终权限密钥,与他的生命本源绑定。只有他,或者他指定的、达到特定条件的继承者(目前无人),才能使用。
“启动,分为三个阶段。”周星辰的声音在死寂中回荡,“第一阶段,‘地鸣’。引爆预设的三十六个次级地脉节点,制造全球范围超强地震与火山活动,扰乱敌方轨道,摧毁其地面部队集结地,同时……向全银河宣告,我们拥有摧毁星球的能力。”
“第二阶段,‘倾’。过载‘地脉之眼’,将地核热点的狂暴能量导向近地轨道,形成持续性的、覆盖全球的等离子风暴与能量乱流,无差别摧毁一切轨道上的物体,包括我们自己的卫星和空间站。这是隔离。”
“第三阶段,‘归墟’。也是最终阶段。彻底引爆地核热点,引发链式反应。届时,地球将成为一颗短暂的新星……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每一个阶段的名字,都让控制平台上的温度骤降几分。这不是战争,这是……自杀。是文明在断气前,最后、最疯狂的反扑。
“现在,进行最终表决。”周星辰的目光扫过众人,“同意启动‘不周山’计划,将‘地脉之怒’的发射权限,交由最高统帅部危机决断委员会(仅周星辰一人有最终决定权)的,请示意。”
沉默。长达一分钟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地脉的咆哮在耳边轰鸣。
钱学森第一个缓缓举起了手,那手在微微颤抖,但举起后,便稳如磐石。他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更多的是决绝。
玄诚子闭上双眼,长叹一声,拂尘轻点,一道灵光没入表决器。算是弃权,但未反对。
一位,两位,三位…… 最终,除了两人因过于悲痛而无法做出选择外,其余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或给出了确认的灵纹。没有欢呼,没有激昂,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壮。他们不是在投票支持毁灭,而是在投票,为文明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和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可能。
“决议通过。”周星辰收起密钥,声音无喜无悲,“‘地脉之怒’系统进入待激发状态。授权码‘薪火相传’。触发条件:一、敌军主力进入地月轨道,并对地球本土发动灭国级攻击;二、我确认阵亡或失去意识;三、最高统帅部确认文明已无可挽回。”
他转过身,看向那缓缓旋转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地脉之眼”。
“希望,我们永远用不到它。”
“但若真到了那一刻……”周星辰的声音,如同万古寒冰,在这灼热的地心深处,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郑
“那便让这地,为我们陪葬。”
地耗轰鸣,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沉重,更加暴烈,仿佛星球本身,也感受到了那决绝的意志,发出了不甘的、也是最后的……战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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