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水乡，与林烨记忆中并无太大差别。
依旧是白墙黛瓦，桥流水，乌篷船在狭窄的河道中欸乃穿行，细雨如丝，给整个古镇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烟纱。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青苔和老木头混合的温润气息，仿佛时光在这里都流淌得慢了些。
然而，在林烨的感知中，这片看似宁静祥和的水乡之下，却潜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流。
并非“饥渴”污染那种狂躁，也非月亮潭那种阴冷，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如同水底陈年淤泥般的**滞涩感**。
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古老的东西，在这片水网之下沉睡，它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整个水域的“流动”变得不那么顺畅。
【渔讯洞察系统】的反馈也证实了这一点。
对水域总价值的评估受到了强烈干扰，无法得出准确数值。
历史鱼情回溯更是如同陷入泥潭，只能捕捉到一些极其模糊的、关于祭祀、关于沉船、关于某种庞大阴影在水底游弋的碎片化意象。
“兄弟们，我们又来到b市水乡了。”
林烨撑着伞，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无人机在他头顶盘旋，拍摄着这典型的江南景致。
“这次咱们不包大塘，目标是一个塘口，据有点年头，也有点……特别的传。”
直播间的观众显然很享受这种烟雨朦胧的氛围。
“这景色绝了！比那些人工景区有味道多了！”
“水乡就是养人啊，看着都舒服。”
“特别的传？细！”
“盲猜一个，肯定跟水鬼有关！”
林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照记忆，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镇子边缘，找到帘年那个老塘主——周老伯的家。
那是一个临水而建的老宅子，木门虚掩着，门楣上还残留着模糊的辟邪符箓痕迹。
敲开门，周老伯看到林烨，浑浊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周伯，是我，林烨，几年前在您这包过塘的。”
林烨连忙抵住门，脸上堆起笑容，“这次来，还是想跟您谈谈，包您家那个老鱼塘。”
周老伯的手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林烨一番，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举着拍摄设备的陈，眉头皱得更紧了，瓮声瓮气地：“不包不包！那塘子不对外包了！你们走吧！”
态度比几年前更加坚决和……抗拒。
“周伯，价钱好商量。”林烨试图沟通，“我就是对那塘子感兴趣，听里面有些老物件……”
“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老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提高，“那塘子邪性！不能动！动了要出大事的！你们赶紧走！”着就要强行关门。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出了不对劲。
“这老伯反应有点大啊？”
“看来那塘子是真有故事。”
“邪性？我就爱听邪性的！”
“林老板，加钱！用钱砸晕他！”
林烨没有硬来，他松开手，后退半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周老伯，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周伯，我不是为了里面的鱼，也不是为了什么古董。
我是为了……水底下的‘东西’。
最近，外面不太平，有些‘东西’开始不安分了。您守着这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老伯的身体猛地一僵，关门的动作停住了。他死死盯着林烨，眼神复杂，有警惕，有惊疑，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的恐惧。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砰”地一声将门彻底关死，并从里面传来了上门闩的声音。
彻底没得谈了。
“看来周伯这里是走不通了。”
林烨对着镜头，无奈地摊了摊手，“老人家有他的顾虑，我们也不好强求。”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塘子包不成，咱们还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别忘了，这里是水乡，最不缺的就是水，和水上的行家。”
他示意陈收起设备，两人离开了周老伯家，沿着河岸慢慢走着。
“兄弟们，在水乡，想要了解水下的秘密，除了塘主，还有一类人可能知道得更多。”林烨对着镜头道，目光扫过河面上那些悠悠划过的乌篷船，“那就是世代生活在水上，以船为家的——**船夫**，或者……‘摆渡人’。”
他刻意加重了“摆渡人”三个字的读音。这正是“收藏家”讯息里提到的称呼。
“据我所知，这片水乡有一位老船夫，人称‘根叔’，在这条河上摆渡了快五十年了，对水下的情况了如指掌。咱们去找他聊聊，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直播间的观众兴趣又被提了起来。
“摆渡人？听着就有故事！”
“对哦，老船夫肯定知道很多水鬼传！”
“林老板这是要曲线救国啊！”
林烨和陈在镇上打听了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了根叔。
他正蹲在自家乌篷船的船头，抽着旱烟，望着蒙蒙细雨中的河水发呆。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身形干瘦却显得很硬朗的老人，一双眼睛看过来时，带着一种常年与水打交道形成的、看透世情的浑浊与深邃。
“根叔，您好，想跟您打听点事。”林烨上前，客气地递上一根好烟。
根叔瞥了他一眼，没有接烟，只是用烟杆敲了敲船帮，声音沙哑：“后生，想问什么？要是问那周家老塘的事，就免开尊口了。”
林烨心中一动，看来根叔知道他们的来意。
他笑了笑，换了个法：“不问塘子，就想问问，这河底下，最近……干净吗？
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根叔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林烨，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低沉得如同河底的淤泥：
“后生，有些东西，不该问的别问。
有些水，看着平静，底下可是能淹死饶。”
他用烟杆指了指墨绿色的河水，意有所指：
“特别是晚上，一个人撑船的时候……总能听到，水底下，有东西在敲船底。
咚……咚……咚……像是有人在下面，等着你下去呢。”
一股寒意，顺着林烨的脊梁骨爬了上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完）（每18：30-19：30更新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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