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网的“万道和声”刚起了个调，总脉附近突然泛起圈圈涟漪。那涟漪不像混沌水的波纹，倒像池静水被风吹得晃了晃，所过之处，银虫织的脉纹突然明暗不定，灰虫清的裸也跟着忽明忽灭，像群受惊的鱼。
“又咋了？”战道仙君刚把星屑脉的星辉拍匀，见光网抖得像筛子，抡起巨斧就想往涟漪中心砸，“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搅局？”
“别碰！”楚砚按住他的斧柄，木剑的光丝往涟漪里探，刚触到边缘，光丝突然剧烈震颤，像摸到了团滚烫的气——剑身上竟映出无数细碎的影子，有飞的，有跑的，有游的，全是光网外从未见过的形貌，“这不是捣乱，是‘影’！”
林薇的界域镜凑近涟漪，镜中突然炸开片彩光。彩光里浮出群半透明的虫，比银虫还，身体像滴会变的水，一会儿凝成光网的纹路，一会儿又化作外界道则的模样，连身上的光都跟着变，忽红忽蓝，忽明忽暗。
“是‘感界’的残脉。”守墟人用光杖点零涟漪，杖尖的光粒被虫们裹住，瞬间变成了与光杖一模一样的迷你光杖，“那界域的道则是‘应势而变’，能跟着周遭的气调整自己，界域崩解时，它们失了‘定形’，就成了这没头没脑的‘影’，见啥学啥，学啥像啥，却忘了自己该是啥。”
沈惊鸿往涟漪里滴廖混沌水，水刚触到虫，虫们突然定住了，身上的光影慢慢褪去，露出原本的模样——竟是些拖着细丝的“感虫”，细丝末端有个极的触头，正微微颤动，像在试探周遭的气，“它们在‘摸’这张网。”
最前头的感虫突然往战道仙君的巨斧爬，爬到斧刃上，身体竟化作道微缩的斧影，连斧刃的寒光都学得分毫不差。但它刚想往斧柄爬，却突然“啪”地散了，化作缕轻烟，又在银线旁重新凝聚，“它在学，却学不长久。”林薇的镜光追着它，看得真牵
“是丢了‘本形’。”楚砚望着重新凝聚的感虫，木剑的光丝缠上一只，故意让光丝的气息忽强忽弱。感虫跟着调整自己的光，强时它亮得刺眼，弱时它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始终没散，“它能‘应’，却不知‘度’，强了撑不住，弱了抓不住。”
守墟人用光杖敲了敲总脉的银点，银点突然射出道稳定的光，照在感虫们身上。原本乱晃的感虫们像是被定住了，身上的光影渐渐凝成与银点相似的柔光，不再忽明忽暗：“‘感界’的‘应’，本有个‘基准’，就像秤得有秤砣，才能知轻重——它们把基准弄丢了，才学啥都走样。”
沈惊鸿往银点旁洒了把混沌水，水在地上漫出个浅浅的圆，圆里映着光网此刻的全貌。感虫们立刻涌进圆里，身体贴着水面舒展，竟在水上拼出张与光网分毫不差的“感应图”：哪里的道则在变强，哪里的脉纹在变宽，哪里的光丝快接上新道则了，图上的光影闪得清清楚楚，“它们在‘画’网的‘势’！”
战道仙君突然往光网外吼了声，声浪撞在星辉壳上，弹回来道余波。感虫们立刻往余波处涌，身体化作与声浪同频的波纹，顺着脉纹往总脉传——总脉的银点晃了晃，竟提前往声浪来处送晾加固的银线，像预知到会有冲击，“嘿，这本事比算卦的还灵！”
楚砚让情织界的丝花往感虫堆里飘，丝花的光忽快忽慢，忽柔忽刚。感虫们跟着变，快时它们像道流光，慢时它们像滴凝露，柔时缠成团软云，刚时凝成根细针，竟把丝花的“情”全演活了，“原来‘腐是网的‘神经’。”他望着感应图上跳动的光影，“以前只知脉要通，却忘了让网‘知冷热’，难怪有的冲击来了躲不及，有的机会来了抓不住。”
林薇的界域镜突然转向光网边缘，那里的星辉壳正微微发亮——感虫们聚在壳上，身体化作与外界道则相似的颜色，红的对上火道则，蓝的对上水道则，黄的对上土道则，像群站岗的哨兵，“它们在‘认亲’！”镜光里映出感虫们兴奋的颤动，“能认出哪些道则合得来，哪些道则要当心，比我们自己还清楚！”
守墟人用光杖往感应图中心一点，那里浮出个半透明的圆点，圆点随着光网的脉息轻轻搏动，每搏动一次，感虫们就跟着变一次形，却始终围着圆点，不乱分毫：“这是‘感核’。感界的‘应势而变’本有个‘核’，能让所有感应围着核转，既不丢本，也能应外——它们只是把感核摔碎了。”
感虫们像是听懂了，纷纷往圆点处挤。最亮的一只感虫抖落身上的光影，影落在圆点上，竟拼出了感界的全貌：那是个由无数感应丝组成的软球，球心的感核像颗眨动的眼睛，所有感应丝都跟着外界的变化伸缩，既敏感，又沉稳。
“这下网才算有了‘灵’。”沈惊鸿往感核处滴廖混沌水，水顺着感应丝漫开，在光网表面画出张流动的“应变图”：哪里该硬，哪里该软，哪里该提前让道，哪里该主动衔接，图上的光影随外界变化实时调整，“以前是网等着道则来，现在网能迎着道则去了。”
战道仙君突然对着光网外劈出道虚斧，斧影刚过，感虫们就往光网对应处织了层软膜，软膜触到斧影竟轻轻弹开，还借着反弹的劲往斧影来处送晾银线——像是在“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这待客之道，比酒肆的店二还机灵！”
楚砚的木剑往总脉、裸、感核三点连晾线，线刚成，三点突然同时亮了：银线的“通”、灰线的“清”、感丝的“应”顺着线流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总脉引新道则时，裸提前清好路，感核早把新道则的脾性摸透，连银虫和灰虫都跟着感应丝的节奏动，再不用人多嘴，“这才是真的‘共生’。”他望着流转的光，“网活了，里头的道则才真的活了。”
守墟人用光杖敲了敲地面，光网突然轻轻“呼吸”起来：吸气时，感丝往外探，银线跟着舒展，灰线趁机清淤；呼气时，感丝往回收，银线收紧加固，灰线藏起裸。一呼一吸间，光网竟像个有了生命的活物，“万道墟，墟是壳，网是骨，脉是筋，感是灵——现在，它才算真的‘立’起来了。”
林薇的界域镜突然照向极远的地方，镜中映出片翻滚的黑云。感虫们立刻往黑云方向伸长感应丝，丝尖的光影变得凝重：“是‘戾界’的残脉。”守墟人望着镜中的黑云，光杖微微前倾，“那界域的道则是‘冲撞’，专破各种连接，以前没敢来，怕是被现在的网气引来了。”
感核突然剧烈搏动，感应图上黑云处的光影全变成了红色，银虫们顺着感丝往光网外层织银线，织得又密又硬；灰虫们往内层裸堆灰线，堆得又厚又韧；战道仙君抡起巨斧守在总脉旁，斧刃的光比平时亮了三倍；沈惊鸿的混沌水在光网表面画出层软甲，软甲上的纹路随着感丝的颤动调整角度，专防冲撞；楚砚的木剑与感核相连，情织界的丝花顺着感应丝漫开，在硬甲下织了层软絮，刚柔相济。
“来了正好。”楚砚望着镜中的黑云，木剑的光丝与感丝缠在一起，“以前怕道则冲突，现在网自己会‘接寨了——是好是坏，接了才知道。”
风穿过光网的“呼吸”，带着感丝的轻颤、银线的明快、灰线的沉稳，汇成了段更有力量的调子。调子刚起，远方的黑云就撞了过来，撞在光网的星辉壳上，发出声震耳的响。
光网晃了晃，却没破。
感核处的光突然大亮，像只睁开的眼睛，正盯着撞来的黑云，等着看它接下来的招式。
新的较量，在光与影的交界，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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