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流民潮如同溃堤的洪水，填满了干涸的河床，缓慢却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衣衫破碎得难以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带着溃烂和污垢。眼神空洞，只有最原始的求生欲望在支撑着他们麻木地移动。空气中开始弥漫过一股混杂着汗臭、腐臭和绝望的浓烈气味。
“至少有三四百人……可能更多。”零伏在断桥边缘，声音凝重地评估，“看他们的方向，是朝着旧城废墟去的，那里或许有他们以为的‘机会’。”
“我们必须离开。”冷一一毫不犹豫地道。面对如此庞大且不可预测的人群，他们这辆房车和有限的物资，就像是饿狼群中的一块鲜肉。
“可是王慧姐姐……”木雅轩看着车内依旧昏迷的王慧，脸上写满粒忧。移动会不会加重她的伤势？
零的目光扫过流民潮的前锋，那里已经开始出现骚乱。有人为了争夺一块发霉的食物残渣而扭打在一起，有人体力不支倒下，瞬间就被后面的人流淹没，再也没能站起来。混乱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来不及慢慢收拾了。”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一旦被围住，我们谁也走不了。”
冷一一当机立断：“雅轩，固定好王慧，把所有必需品塞进应急包！零，你负责启动车辆，检查动力！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你疯了？”零猛地看向她，“一个人面对几百个饿疯聊人？”
“这是唯一的方法！”冷一一眼神锐利，“如果他们直接冲向这里，我们全得完蛋！我必须让他们改变方向，哪怕只是几分钟！”
她不等零反驳，迅速从车上拿下一个型背包，装了几块高能量压缩饼干和一瓶水，又将那几枚杂质颇多的变异鬣狗晶核塞了进去。
“你想用食物引开他们？”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食物和……这个。”冷一一晃了晃装着晶耗袋子，这些蕴含混乱能量的东西，对于某些感知敏锐的流民或者他们当中可能存在的低阶异能者，同样有着吸引力。“你们准备好，听到我发出的信号，立刻开车向东南方向走，我会跟上！”
“一一姐，太危险了！”木雅轩急得快哭出来。
“没时间争论了！”冷一一语气斩钉截铁，她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王慧，又看了看零和木雅轩，“相信我。”
完，她如同灵猫般跃下断桥，借着废墟的掩护，快速向流民潮侧翼迂回过去。
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瓦砾中，眼神复杂。他经历过太多背叛与抛弃，冷一一这种近乎自我牺牲的行为，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愚蠢。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方案。
“按她的做！”零对木雅轩低喝一声，转身钻回驾驶座，开始预热车辆引擎，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讨厌这种被动和不确定的感觉。
木雅轩含着泪，用安全带和软垫将王慧牢牢固定在床铺上，然后将所有能找到的食物、水、药品和工具塞进一个大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
冷一一在废墟间快速穿行，很快便绕到了流民潮的右前方。她选了一处相对开阔、能被流民队伍看到的矮坡，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用力掰开，然后将那几枚闪烁着不祥微光的变异鬣狗晶核放在饼干旁边。
她举起手中的脉冲手枪，虽然能量耗尽，但外形足以唬人，对着空，扣动了扳机——撞针空击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脆！
这声音立刻吸引了附近流民的注意！几十双饥饿、麻木的眼睛瞬间聚焦到她身上，尤其是在她脚下那“醒目”的食物和晶核上！
“食物！”
“能量晶核！”
“抢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疯狂！离得最近的几十个流民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鬣狗，红着眼睛，嘶吼着向冷一一冲来！他们的动作因为饥饿而显得笨拙，但数量带来的压迫感足以让人窒息！
冷一一没有立刻逃跑，她冷静地看着冲来的人群，估算着距离。直到最前面的人几乎要冲到坡下，她才猛地转身，将手中的半块饼干和一枚晶核用力向与断桥相反的方向——西北面的一个大型商业废墟掷去！
“在那边！”她大喊一声，同时自己也向着那个方向快速奔跑，但速度控制得并不快，足以让后面的人看到她“仓皇”逃窜的背影，以及她背包里似乎还有的“存货”。
贪婪和饥饿压倒了一切理智。大部分被吸引的流民立刻调转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追向冷一一和那被抛出的“诱饵”！混乱像涟漪一样扩散，影响了更多后面的人，整个流民潮的前锋方向，开始发生偏转！
冷一一在废墟中灵活地穿梭，时而回头射出一枚冰锥，刻意减弱了威力，只求制造声响和阻碍，进一步刺激着这帮流民。她像放风筝一样，牵引着这股危险的“洪流”，远离断桥庇护所。
几分钟后，估摸着零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冷一一猛地加速，体内冰寒能量灌注双腿，速度骤然提升，几个起落便甩开了大部分追兵，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深处。
她绕了一个大圈，确认甩掉了尾巴后，才向着预先约定的东南方向全力狂奔。
远处，断桥方向，传来了房车引擎沉闷的咆哮声，以及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他们成功了。
当冷一一气喘吁吁地追上在预定地点等待的房车时，零看着她略显狼狈却眼神明亮的模样，第一次没有出言讽刺，只是默默打开了车门。
木雅轩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哽咽着不出话。
冷一一拍了拍她的背，看向车内，王慧依旧安稳地躺着。她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灰尘。
“走吧。”她坐上副驾驶，对零道。
车辆再次启动，载着四人，驶向更加未知的、危机四伏的废土深处。身后，是逐渐远去的流民潮的喧嚣，以及那座曾经给予他们短暂庇护的断桥。
这一次危机，让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废土的残酷，也让他们之间的纽带，在生死考验中，变得更加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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