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晨练，魏无羡的马步越扎越稳。从最初一炷香内晃悠不停，像棵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树苗，到如今能稳稳撑到香燃尽，脸虽依旧憋得通红，额角沁着汗珠，眼神却愈发坚定，透着股不服输的执拗。
这日刚蒙蒙亮，演武场上已聚了不少人。魏无羡刚在老地方摆好姿势，就见朱厌和离仑并肩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灰袍的无禅。晨雾在他们脚边缭绕，晨光勾勒出三人沉稳的身影。
“师公！师奶！”魏无羡眼睛一亮，差点忘了扎马步的规矩往前扑，幸好及时稳住身形，只是身子还忍不住微微晃动。
朱厌走上前，绕着他慢悠悠转了一圈，看着他膝盖的角度、腰背的挺直度，满意点头：“不错，比前几日稳多了。看来这几日没偷懒耍滑。”
“我每都练！”魏无羡急忙仰着脸表功，生怕被误会偷懒，“温晁哥哥可以作证！”
离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拂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尖：“知道你用功。不过也别太逞强，量力而行，别伤了筋骨。”
无禅上前一步，对朱厌和离仑拱手道：“朱厌师叔，离师叔，今日我打算教他们伏魔拳的变式，配合‘踏雪无痕’的步法使用，更具实战性，遇上突发状况也能应对。”
“好，”朱厌抬手示意他自便，“你素来细心，看着安排便是。”
待魏无羡扎完马步，脸通红地喘着气，无禅便召集众人，开始讲解变式招式：“伏魔拳不止于硬打硬拼，步法配合得当，可攻可守，变化无穷。看好这债移形换影’——”
他边边演示，脚步在雪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鬼魅般飘忽移位，看似轻盈，拳头却始终锁定前方假想的目标，刚柔并济间，已悄然绕到侧面，一拳打出，带着破空的锐响。
孩子们看得目不转睛，薛洋忍不住咋舌：“这步法好厉害！比我之前偷偷在柴房练的‘溜墙根步’强多了！”
“想学？”无禅挑眉看他，眼底带着笑意，“先把基础的‘十字步’‘七星步’练熟再。一步不稳，后续皆是空谈。”
接下来的时间，演武场上顿时热闹起来。无禅分解着步法要领，嘴里念着口诀：“左踏七星，右碾八卦，转身时腰要松，出拳时气要沉……”
孟瑶学得最快，一点就透，脚步碾转间已能跟上节奏，拳头与步法配合得恰到好处；叶安世将剑法中的“随风步”融入其中，身形转动时带着剑修特有的灵动，别有一番新意，紫渊剑灵飘在他身后，难得没挑刺，只偶尔哼一声“还算凑合”；温旭稳扎稳打，每一步都踩得扎实，哪怕慢些也绝不贪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只抬手随意擦去，眼神依旧专注；薛洋和温晁性子最急，总想着快点学会“移形换影”耍威风，反倒频频出错——薛洋踩错了温昴脚，温晁转身时撞歪了薛洋的胳膊，两人顿时龇牙咧嘴地吵了起来。
“温晁！你故意踩我是不是？”薛洋跳开一步，瞪着他。
“谁让你挡我路！”温晁毫不示弱地回怼，“步子迈那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腿长？”
两人着便要动手推搡，被孟瑶一把拉住：“练拳呢，别胡闹！无禅师兄还在看着。”
无禅也走了过去，面色沉静：“看来你们精力太旺盛了。马步各扎一炷香，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静下来了，什么时候再学。”
薛洋和温晁顿时蔫了，撇着嘴乖乖站到一旁扎马步，却还在互相瞪眼睛，像两只斗败的兽。
魏无羡虽还没到学变式的阶段，却在一旁看得格外认真，脚丫跟着他们的节奏在雪地上轻点，嘴里还念念有词：“左一步，右转身，出拳要快……”
朱厌和离仑坐在场边的石凳上，看着少年们练得热火朝。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他们的衣襟上，却吹不散少年们身上蒸腾的热气。
“你看安世，”离仑指着叶安世的身影，眼底带着赞许，“能把剑法和拳法融会贯通，倒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墨守成规。”
“这子脑子活，”朱厌拿起旁边的暖炉递给他，自己也搓了搓手，“加上紫渊剑灵在一旁敲边鼓，进步自然快。”
正着，那边忽然传来薛洋压低的声音：“喂，温晁，等会儿练完，我教你刚才那步‘偷梁换柱’？我刚才偷偷看无禅师兄走了三遍，大概摸出点门道了。”
温晁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刚才的争执，也压低声音：“真的？那我等会儿教你我娘教的‘借力打力’，上次我用这招把温旭哥的风筝线拽过来了！”
“一言为定！”
阳光渐渐升高，穿透云层洒满演武场，将少年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在凛冽的寒风中渐渐凝成白霜，却挡不住他们眼里跳动的光芒。这日复一日的磨砺，从来都不只是拳脚的精进，更是心性的锤炼——在争执中学会包容，在枯燥中懂得坚持，在互助中明白何为传常
朱厌看着这一幕，对离仑笑道：“原以为寒水寺的日子会冷清，没想到倒比我想象的更有滋味。”
离仑点头，目光温柔地扫过场上的身影，轻声道：“是啊，有他们在，再冷的冬也暖烘烘的。”
远处的山林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与演武场的呼喝声、脚步声、偶尔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冬日里，谱写出一曲充满生机与暖意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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