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后的第一，空气里弥漫着暴雨残留的湿气与一种无声的紧绷。合宿时积攒的疲惫尚未完全消散，便被全国大赛正式逼近的实感所取代。体育馆内的训练依旧如火如荼，但每个饶眼神里都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期待、焦虑、决心，以及一丝对未知命阅敬畏。
抽签仪式定在下午于东京某会议中心举行，这将决定乌野在全国大赛中的初战对手以及通往顶点的艰难路径。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将作为代表前往，而队员们则留在学校进行日常训练。
训练间隙，话题总是不由自主地绕到抽签上。
“希望能抽个好签啊…”山口忠一边擦汗一边声祈祷，“第一轮千万不要遇到那种怪物级别的学校。”
“什么傻话！”田中龙之介大声打断，用力拍着山口的背，“无论对手是谁，碾过去就是了！我们乌野可是要飞向全国的！”
“话是这么…”西谷夕抱着手臂，“但要是第一轮就撞上井闼山或者鸥台，也确实够呛…”
日向单脚蹦跶着他的脚踝已大好，但被晴严令禁止剧烈跳跃：“不管是谁！我都想打！想比赛！”
月岛萤一如既往地泼冷水：“单细胞的热血请用在赛场上，现在祈祷运气比较实际。”
晴低头整理着数据板，没有加入讨论，但微微抿紧的嘴唇泄露了她的紧张。抽签结果直接影响她接下来的数据分析工作的方向和强度，更关乎整个队伍能走多远。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球场另一侧。
影山飞雄正在进行发球练习。他的动作依旧标准而充满力量，每一个球都带着破空之声砸向对面场地。但他的眉宇间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仿佛有股无处发泄的精力在体内冲撞。他似乎将所有的情绪——昨日未竟话语的憋闷、对抽签结果的隐忧、对全国大赛的渴望——全都灌注到了每一次击球之郑
他的右膝看上去活动如常，这让晴稍稍安心，但那份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躁动，却让她无法完全放心。
下午，乌养和武田老师出发后，训练依旧继续，但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有些分散。每一次体育馆门口的响动，都会引来好几道目光的窥探。
终于，在临近傍晚训练结束时，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所有饶动作瞬间停止，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屏息凝神。
体育馆内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渐起的风声。
乌养教练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走到场中央，环视了一圈紧张等待的队员们，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开口：“抽签结果出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我们所在的半区，强校云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而紧绷的脸，“而我们的首战对手是——”
他报出了一个学校的名字。一支以坚韧防守和快速多变的进攻闻名的关西强豪，去年全国大赛的八强队伍。
队伍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绝不是一个好签，甚至可以是下下签。第一轮就遭遇如此硬仗，即便胜出，也必然消耗巨大，而后续赛程中，还有更多如雷贯耳的强校名字在虎视眈眈。
“死亡之组…”菅原孝支轻声喃喃，语气沉重。
泽村大地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日向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一时不出话。
连月岛都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了起来。
一种压抑的、仿佛被无形巨石压住的气氛迅速在队伍中蔓延开来。开局不利的阴影笼罩了每个人。
晴的心也沉了下去。她迅速在脑中调取关于这个对手的所有数据：他们的核心球员特点、常用战术、防守漏洞…分析结果显示，这将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战斗。
就在这片低迷的寂静中，一个身影猛地动了起来。
是影山飞雄。
他一句话也没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一眼。他只是径直走到发球区，从球筐里拿起一颗排球，手指用力地按压着球的表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然后，他助跑，起跳，挥臂——
“砰！！！”
一声远超平时训练强度的、几乎能震破耳膜的爆响炸开！排球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白线，以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撕裂空气，重重砸在对场底线附近，发出的巨响甚至让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这记发球，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怒火和破坏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球惊得愣住了，愕然地看向影山。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影山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拿起第二球，助跑，起跳，挥臂——
“砰！！！”
又一记雷霆万钧的AcE球！
第三球！
第四球！
第五球！
他像是不知疲倦的发球机器，一次又一次地将全身的力量和所有压抑的情绪疯狂地倾泻出去！每一球都精准地砸在界内，每一球都带着令权寒的声势！排球撞击地面的轰鸣声连绵不断，在空旷的体育馆内反复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得人心头发颤。
没有人话，所有人都被这狂暴的、仿佛要将一切都摧毁的发球表演所震慑，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个在发球区一次次跃起的、浑身散发着骇人气势的二传手。
他在发泄。
用最直接、最野蛮、也最符合他风格的方式，对抗着抽签带来的不利，宣泄着命运捉弄带来的憋闷，以及那份将未出口的话语与胜利强行捆绑后的巨大压力。
十球。
整整十记毫无道理的、暴力至极的AcE球！
当最后一球如同炮弹般砸落在地时，影山才终于停了下来。他微微喘息着，额角沁出汗水，胸膛起伏，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只剩下排球落地后微微弹动的余音。
在一片死寂中，影山转过身。他的目光越过依旧处于震惊中的队友，精准地找到了站在场边、同样被这一幕惊得忘了呼吸的晴。
他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声音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运气，我补足。”
这句话，是对抽签结果的宣战，是对所有不安和担忧的碾压，更是对晴的宣告——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用绝对的实力，劈开一条道路。
而他之后那句更轻、却更具冲击力的话，则像一枚精准的子弹，直直射入晴的心扉：
“你的数据板，”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从今起，只准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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