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警戒级别提升到了三级。家属区外围增设了巡逻哨，进出检查的流程变得更加严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连平日里在沙枣树下追逐打闹的孩子们，都被大人们反复叮嘱不要跑远。
张彬结束当关于量子加密架构的技术讨论会时，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划过晚上十点。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桌上的保密笔记本，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比往常亮了一些，沿途遇到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脸上都带着些许肃穆。
他穿过连接工作区和家属区的两道新增岗哨，卫兵仔细核验了他的证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两秒。张彬理解这种严格，昨夜发现的渗透企图像一根刺，扎进了基地安全的神经里。
推开自家院门，院子里很安静。堂屋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光，映着陈雪坐在桌边缝补衣物的侧影。张彬放轻脚步走进去，看到张曦和张穹已经睡下了，两个孩子的床并排放在里屋。
“回来了？”陈雪抬起头，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去灶台边端出温在锅里的饭菜——一碗米粥，两个杂面馒头，还有一碟咸菜。“先吃点东西。”
张彬在桌边坐下，端起粥碗，温热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他注意到陈雪眉宇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今区里开会了，”陈雪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压得很低，“李干事传达了上级指示，让大家提高警惕，注意陌生人，发现异常及时报告。还发了新的通行证，旧的明起作废。”
张彬点点头，慢慢喝着粥。他知道这种举措的必要性，但也清楚这会给家属们的生活带来不便和隐隐的恐惧。
“曦曦今……”陈雪顿了顿，“下午和隔壁玲玩的时候，可能听见大人在路口议论昨晚的事。她回来问我，是不是赢坏人’想进咱们基地。”
张彬的手停在半空。
“你怎么？”
“我只能告诉她，解放军叔叔会保护好大家，让她不用害怕。”陈雪叹了口气，“但她晚上睡觉就不太踏实。”
仿佛印证她的话，里屋传来细碎的响动，接着是张曦带着哭腔的、含糊的梦呓：“不走……爸爸……坏人……”
张彬立刻放下碗筷，起身走进里屋。
借着外屋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张曦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眉头紧紧皱着，眼角有些湿润。张穹在旁边的床上睡得正沉。
张彬在女儿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那只手因为不安而微微蜷缩着，手心有点潮热。
“曦曦，爸爸在。”他低声，用另一只手抚过女儿的额头，将几缕汗湿的头发拨开。
张曦在梦中似乎听到了，扭动的幅度了一些，但呼吸仍然急促。
张彬运转九转不灭体，让体内的气息趋于平和绵长。他没有将能量外放，只是调整自身的状态，让那种安稳、沉静的气场自然笼罩周围。他握着女儿的手，指尖轻轻按揉她的虎口穴附近，那是他根据一些古老按摩手法自己琢磨出来的，能帮助安神。
慢慢地，张曦的呼吸平稳下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重新沉入深度睡眠。只是那只手还紧紧抓着张彬的一根手指，不肯松开。
张彬就那样坐在昏暗里，一动不动，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那的、依赖的力度。外屋传来陈雪轻轻收拾碗筷的声响，隔壁张穹翻了个身，咂了咂嘴。
这一刻，实验室里复杂的数据、网络攻击的威胁、沉重的技术压力，都暂时徒了很远的地方。他守着的，是两条脆弱而宝贵的生命，是他奋斗意义中最具体的那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陈雪轻轻走进来，在他肩头披了件外套。她看着丈夫在昏暗中静坐的侧影，看着女儿抓着他手指的手，眼眶有些发热。
“去外屋吧，别吵醒孩子。”她低声道。
张彬心翼翼地将手指从女儿掌心抽出来，给她掖好被角，这才跟陈雪回到外屋。
桌上那盏煤油灯的光晕柔和地铺开。陈雪没有立刻话，她拿起暖瓶，给张彬的搪瓷缸里续上热水，然后在他对面重新坐下，双手捧着另一个缸子。
“彬子，”她用了很久没用的称呼，声音很轻，“我知道你的工作重要，国家需要你。我和孩子都以你为荣。”
张彬看着她。
“但是，”陈雪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里面有担忧，有关切，也有不容回避的坦诚，“昨晚的事，大家都听了个大概。我知道肯定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你们……你面对的那些‘坏人’，是不是很危险？”
张彬沉默了片刻。他不能透露具体细节，但也不想用空洞的安慰敷衍妻子。
“我们的国家正在做前所未有的事，”他选择着措辞，“有些人不想看到我们成功。他们会用各种办法来阻挠、破坏。风险……确实存在。”
陈雪的手指收紧，指节有些发白。但她没有移开目光。
“我和孩子不怕苦，也不怕这里条件简陋。”她一字一句地，“但我怕……怕有一你出门，就……”她没有完那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心，再心。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曦曦和穹穹醒来能看见爸爸，为了这个家还能齐齐整整。”
张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又酸又暖。他隔着桌子伸出手，覆盖住妻子微凉的手背。
“我答应你。”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我会注意安全。不仅是为了工作，更是为了你们。”
这不是敷衍的承诺。在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型个人防护力场发生器（实验型）】x1，便携式高能电池组x3。物品已存入无限空间。】
系统的提示几乎在他下定决心的同时响起。张彬心中一动，意识扫过无限空间里那个新出现的物品——一个只有烟盒大、银灰色哑光的扁平方块，旁边是三块同样巧的电池。明显示，这还只是个实验原型，能产生维持数时的弱力场，偏转低速投射物和缓冲一定程度冲击，对能量攻击防护有限，且能耗较高。
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个人防护技术。
他不能将这种超出时代的技术用于自己的工作——那会带来无法解释的风险。但留给家人……
“等我一下。”张彬对陈雪，起身走进他们夫妻睡觉的隔间，关上门。
他从无限空间中取出那个力场发生器和一个电池组。装置入手微沉，表面冰凉，没有任何标识。他按照系统灌输的基本操作记忆，启动自检。装置侧面一个极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旋即熄灭，表示状态正常。
他拿着装置回到外屋，将它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陈雪看着那个陌生的银灰色方块。
“一种……新式的安保装置样品，还在测试阶段。”张彬斟酌着解释，“如果遇到非常紧急的情况，比如……比如有东西砸过来，或者摔倒，按下这个侧面隐蔽的按钮，它能提供一点缓冲和保护。”
他演示了一下那个需要特定力度和角度才能按下的启动钮。“电池在这里，满电状态下，按一次能工作大概十分钟。电量耗尽后，需要我回来用特殊设备充电。”
陈雪仔细听着，她没有追问技术细节——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丈夫工作中那些她不能完全理解的部分。她只是问：“这东西，你和那些在一线的同志更需要吧？”
“他们会有别的装备。”张彬轻轻按住她的手，“这个，留在家。放在你和孩子觉得最安心的地方。希望永远用不上，但……有备无患。”
陈雪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桌上那个的装置，最终点零头。她没有再推辞，心地拿起装置和电池，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出来，东西已经收好了。
她知道，这是丈夫在用自己的方式，兑现“心”和“守护”的承诺。
夜更深了。张彬躺在妻子身边，听着她渐渐均匀的呼吸，自己却毫无睡意。窗外的戈壁滩万俱寂，只有遥远哨塔的探照灯光柱偶尔划过夜空。
家庭的牵绊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肩头的重量。他面对的不仅是技术的挑战、暗处的敌人，更是身后这盏为他亮着的、需要他守护的灯火。这份重量，不会让他退缩，只会让他前进的脚步更加审慎，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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