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落地时扬起一阵细沙，程疏言站稳脚跟，呼吸略微急促。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尖习惯性地碰了下耳麦。系统界面上跳动着几行数据，工作人员的情绪波动清晰可见——“震撼”占了七成，“敬佩”紧随其后，还有零星几个“敬畏”。
他没多看，转身走向监视器。
安抱着平板快步跟上，“刚才那条动作回放已经剪好了，要不要先发一段预热？”
“不急。”程疏言盯着屏幕，声音很轻，“让他们吵完。”
话刚落，手机震了一下。周默发来消息：“新帖出来了，你是AI合成，建议回应。”
程疏言冷笑一声，把手机塞进口袋。他知道这种时候越解释越乱，热搜上的风向从来不是靠嘴掰回来的。
他走到道具架前，拿起木刀检查刀柄裂缝。那道裂痕还在，像一道旧伤疤。昨练到凌晨两点的画面一闪而过，膝盖贴着药膏做核心训练，护腕磨出了毛边。
“安。”他忽然开口，“把山顶俯冲、空中旋转、悬崖定格这三段原始素材打包，加上威亚师的签名确认书，发给周默。”
“只放实录，不加文案。”
安愣了下，“可现在网上都在传你用动作捕捉……”
“那就让真东西话。”他完转身去拉伸，右腿伸直压在地上，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网络另一头，风暴正起。
某个影视论坛里，一篇题为《程疏言“一条过”真相揭秘：高科技造假还是真人硬拼？》的帖子被顶上首页。作者用慢放截图对比所谓“替身破绽”，声称“人体不可能在三圈半旋转后保持完全静止”，还附上一段伪造的动作力学模型视频，标题写着“专家分析：此动作必为cG合成”。
评论区迅速分裂。黑粉刷屏“早就是假的”“流量明星装什么战神”，部分路人也开始动摇：“看着是挺玄乎的，真有人能这么稳？”
就在这时，武术指导拎着对讲机走进训练场中央，身后跟着一组跟组记者。
他把一本泛黄的日志拍在桌上，封面写着“高难度动作记录”。
“我带过三十个武校”他声音不大，全场却都听清了，“没人能在三内拿下这个动作。他摔了十七次，最后一次直接撞在钢丝桩上，膝盖淤到发紫，护具都换了两副。”
他翻开日志，指着某一页的照片，“这是第三下午四点二十三分，他自己爬起来继续试。你们跟我他是替身？哪个替身肯拿命拼？”
现场一片安静。摄像机镜头缓缓推进，拍下那页纸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和血迹斑斑的备注栏。
几乎同一时间，威亚师的社交账号更新了一条长文。
配图是钢丝承重数据表、起跳角度测算图、空中姿态轨迹线，文字只有几句：“他的每一次腾空，我都握着生命开关。钢丝绷紧的力度、回落的速度、身体重心偏移值，全在我的监控面板上。我不可能，也不会把安全交给一个看不见的人。”
文章发出十分钟，转发破万。
安坐在阴凉处刷手机，眼眶突然一热。她截了张图发给程疏言——一个Id桨疏言奶奶团团长”的用户上传了广场舞视频，背景音乐是《山河劫》预告片混剪。
视频里的老太太穿着红色舞服，举着灯牌对着镜头笑：“我外孙他是假的，我就让他看这三条视频——孩子，你爷爷当年扛枪上战场，也没这么稳当。”
底下评论炸了：“泪目”“这才是正能量追星”“奶奶得对，真功夫骗不了人”。
程疏言瞥了眼截图，手指在耳麦上轻轻敲了两下，没话，起身走向训练台。
新一轮对抗训练开始。
他和替身演员对练双刀合璧，节奏越来越快。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个个点。每一次挥刀都带着破风声，脚步移动精准到厘米。
王导站在监视器后，目光没离开过屏幕。他反复回看刚才那段“一条过”的原始画面，低声对助理：“这不是演出来的，是用血肉写戏。”
另一边，周默正在和片方开会。
“训练实录纪录片可以做。”他着打开文件夹，“但得等所有未公开素材审核完再发布。现在最该做的，是让更多人看到真相。”
片方负责人连连点头：“武术组和技术组的数据都可以授权公开。”
“好。”周默合上电脑，“那就从明开始，每放出一段真实训练影像。”
舆论场开始悄然翻转。
一位医学博主发布对比视频，将程疏言的训练画面与真实人体力学模型重叠分析：“若为替身，至少需五名特技演员接力完成，且无法保持呼吸节奏一致。而他的微表情、肌肉收缩、瞳孔反应全是连贯的——这是应激反应，骗不了仪器。”
多位影视技术从业者转发补充：“无绿幕反光点，光影逻辑完整，这种特效成本是实拍的十倍以上，没人会干亏本买卖。”
连锁反应开始了。
路人粉自发整理出“受伤合集”：膝盖上的药膏痕迹、手腕缠绕的绷带、凌晨片场的监控录像、医院简易诊疗单，配上一句话：“你他是关系户？可他比谁都拼。”
这些内容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
微博话题#程疏言粉丝心渐转#冲进热搜前十。点进去全是真实留言：“以前只是路人，看完训练视频彻底转粉”“粉他不是因为颜值，是因为这份敬业”“我愿称之为内娱最后一块净土”。
截至当晚十一点，程疏言微博粉丝数突破百万大关，涨粉曲线垂直拉升，像一道冲破云层的火箭。
安守在平板前，看着正面评价不断刷新，嘴角一直没放下。她抬头看向训练场，程疏言还在做引体向上，手臂肌肉绷紧，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
“疏言哥！”她忍不住喊，“你上热搜前十了！”
程疏言停下动作，悬在单杠上喘了口气，“哪个前十？”
“#粉丝心渐转#！大家都在夸你！”
他笑了笑，松手落地，顺手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挺好。”
“你不激动吗？”安跑过来，“这可是百万级的口碑逆转！”
“激动留给下次吧。”他拧紧瓶盖，“现在还得练。”
他完走向道具区，重新拿起木刀。刀尖点地，发出轻微的响声。
武术指导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明排最后一场悬崖戏，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
“你状态不错。”武术指导看着他，“我刚跟王导了，提前排你。”
程疏言点头，“谢谢。”
“别谢我。”武术指导摇头，“是你自己打出来的。”
远处，李奶奶的广场舞视频被地方台转载，标题写着《六十八岁追星奶奶力挺青年演员：他值得被尊重》。节目播出后，无数网友留言：“这才是真正的粉丝”“追星也可以很温暖”。
而此时的训练场上，程疏言正在进行基础体能训练。汗水不断滴落，在沙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色圆点。
周默发来消息：“全网风向已变，黑帖举报通过率98%，水军账号大面积限流。”
程疏言看了眼手机，放进裤兜，继续做第五十个引体向上。肌肉线条在灯光下紧绷，动作没有一丝松懈。
安抱着笔记本记录数据，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观众情绪反馈。她发现一个变化——过去“怀疑”标签占比很高，现在几乎全变成了“认可”和“支持”。
她正想什么，突然听见片场入口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威亚师带着两名技术人员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一份新的检测报告。
“程老师。”威亚师递上文件，“这是今钢丝系统的实时压力数据，每一秒都有记录。我们打算发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你是怎么飞的。”
程疏言接过文件，快速扫了一眼，点头：“可以。”
“你就一点都不怕被人炒作？”安问。
“真东西不怕晒。”他完走向训练台，木刀在手中转了个圈。
阳光照在他背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上起跳点，右手指尖再次触碰耳麦。
鼓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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