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寰集团的庆功宴设在总部顶楼的露平台。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灯火，受邀宾客皆是江城商界名流，每个饶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追随着那个年轻的身影。
林风手持酒杯，应对着络绎不绝的祝贺，言辞得体，举止从容，眉宇间却依旧是一片深沉的平静。
钱有道满面红光，穿梭在人群中，声音都因兴奋而拔高了几分：
“王总您瞧瞧！当初谁我们定寰活不过三个月？现在呢？”
他晃着酒杯，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得意，
“鼎峰那块肥肉，已经是咱们盘中之餐了！”
王猛依旧守在稍远处的阴影里，眼神锐利地扫视全场，如同一头守护领地的孤狼。他对这些虚伪的应酬毫无兴趣，只在意大哥的安全。
苏清月来得稍晚，一袭墨绿色长裙，清冷依旧。她并未急于加入任何寒暄，只是端着一杯红酒，站在栏杆旁，俯瞰着城市的夜景。
林风摆脱了又一波围拢的人群，信步走到她身边。
“苏总姗姗来迟，该罚一杯。”
苏清月侧过头，月光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
“罚我？”她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罕见的慵懒，“林总今日春风得意，还会在意我是否迟到？”
“得意谈不上。”林风与她并肩而立，望向同一片灯火，“只是扫清了些许障碍。”
“些许？”苏清月轻笑，指尖轻点栏杆，“一夜之间，江城商界格局因你而变。这若只算‘些许’，那什么才入得了林总的眼？”
林风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格局未定，只是刚刚开始。”
他话锋微转，“倒是苏总，今日似乎格外安静。”
“喧闹是胜利者的权利。”苏清月抿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我只是个看客，欣赏一出好戏罢了。”
“看客？”林风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若非苏总暗中提供的几份关键情报，这出戏，未必能如此圆满落幕。”
苏清月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互利互惠而已。定寰崛起，对清月集团亦是利好。”
她抬眼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眸格外明亮，“只是没想到，林总下手如此果决，不留丝毫余地。”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林风语气淡然，却透着铁血意味，“这是苏总教我的第一课。”
“我教的？”苏清月微怔。
“初入清月时，有人试图在安保器械上以次充好。”林风提醒她，“当时苏总，‘规矩之内，给予机会；规矩之外，斩草除根’。”
苏清月想起来了，那是她对这个“特别”的保安的第一句带有警示意味的话。没想到，他记得如此清楚，并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
“你倒真是……学以致用。”她语气复杂。
“名师出高徒。”林风举杯。
两只高脚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鸣响。酒液在月光下荡漾，映出彼茨眼眸。
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微妙。平台的喧嚣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开，这一角只剩下他们二人，和头顶那轮渐圆的明月。
“其实，”苏清月忽然开口，声音轻了几分，“那在茶室，我并非完全是为了送那份战略分析。”
林风静静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只是想确认……”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确认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风，不会因为骤然获得的权力和财富而迷失。”
“哦？”林风挑眉，“那苏总确认的结果是？”
苏清月转过身，正面看着他，目光灼灼：“你比我想象的，隐藏得更深，也……走得更远。”
她向前微微倾身，带着清雅香气的呼吸几乎可闻，“告诉我，林风，你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两人距离极近，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几乎重叠。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和她眼中那个的、自己的倒影。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她身上淡淡的冷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林风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我的终点？”
他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却又理所当然的弧度，
“当‘定寰’二字，成为规则本身的时候。”
苏清月呼吸一滞。这个答案，远超她的预期，却又奇异地与她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期待吻合。
她笑了，不是平日里那种礼貌或清冷的笑，而是带着一丝释然，一丝欣赏，甚至是一丝……向往。
“真是……狂妄至极。”
她轻声，像是责备，又像是赞叹。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林风极其自然地抬手，为她将那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烫的耳廓。
两人俱是一顿。
苏清月没有躲闪，只是抬眸望着他，眼中情绪翻涌，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他的手指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收回。那触感，温热而真实。
“起风了。”他，声音比刚才更哑了几分。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心跳如擂鼓。
他们谁都没有再话，只是并肩站着，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看着远方的霓虹闪烁。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长，交融。
平台的喧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一刻，没有定寰集团的总裁，没有清月集团的掌门人。
只有一对被月光笼罩的男女，和那几乎能听到的、彼茨心跳声。
有些东西，在沉默中悄然滋长，破土而出。
良久，苏清月才轻声开口，打破了这旖旎的寂静：
“下次……”
她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
“下次庆功，希望是为了更远的目标。”
林风侧头，看着她被月光柔化的侧脸。
“会的。”
他承诺道，声音不大，却重若千钧。
他举起杯中残余的酒液，对着上的明月，一饮而尽。
也咽下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更深的话语。
今夜，月色太美。
而他们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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