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丝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威胁，像一团阴云笼罩在林凡心头。调查炼器坊主？这简直是让他去摸老虎的屁股，还是带电的那种！他心事重重地回到杂役区的屋，连新到手的那几块共鸣矿石和任务奖励的贡献点，都暂时无法冲散这份沉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刚想清静一下，理清思绪，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熟悉又让他此刻心情复杂的声音。
“林凡，在吗？”
是李菲菲。
林凡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打开门。只见李菲菲站在门外，依旧是那身利落的赤红色劲装，深灰色皮质围裙上还带着些许矿洞留下的灰尘，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光芒，紧紧盯着林凡，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罕见的炼器材料。
“李师姐？有事吗？”林凡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
“进去。”李菲菲不由分，侧身挤进了林凡狭简陋的屋。她似乎完全没在意屋内的寒酸，目光快速扫过桌上那些瓶瓶罐罐和工具，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或者，是看到“实验器材”的专业审视。
“林凡，”她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直接和迫切，“矿洞里对付噬魂蛛的那一手，很不错。虽然手法粗糙，材料低劣，毫无美感可言，但思路很特别，效果也出乎意料。”
林凡：“……” 谢谢，有被“夸”到。
“我对你那种利用材料特性、针对能量节点进行精准干预的思路很感兴趣。”李菲菲继续道，语速很快，“这和我们炼器术中一些精细的能量回路调控、属性相克原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你的方式更……野性，更不拘一格。”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抛出了一个让林凡愣住的提议：“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合作？”林凡心跳漏了一拍，柳如丝的要求瞬间浮现在脑海。
“没错。”李菲菲点头，眼神灼灼，“我最近在尝试炼制一种新型的‘千机盘’，是一种复合型探测与干扰法器，对能量节点的感知和微操要求极高。尤其是在处理不同属性能量冲突、进行精确引导方面，遇到了瓶颈。传统的炼器手法太过刻板，我需要一些……嗯……更灵动的思路。”
她看着林凡，就像看着一个解题的新工具：“你那种看似胡乱搭配，实则暗合某种‘理’的野路子，或许能给我带来启发。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你负责提供思路和进行一些基础的、需要极致微操的材料预处理，我负责核心炼制和理论优化。”
“作为回报，”李菲菲语气平淡，却抛出了让林凡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可以向你开放部分炼器坊的基础典籍阅览权限，分享一些低阶的炼器心得和手法，并且，合作期间产生的边角料和失败品，你可以优先选择。当然，如果‘千机盘’研制成功，功劳簿上会有你的名字。”
林凡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炼器坊的典籍！炼器心得！边角料！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薅羊毛机会！不仅能学到实实在在的知识，还能接触到炼器坊的内部情况，这对他完成柳如丝的任务（虽然极不情愿）以及自身发展都大有裨益！
但是……这合作的基础是欺骗和利用。李菲菲看中的是他的“急智”和“思路”，而他却要怀着不可告饶目的接近她，打探她父亲的秘密。
一股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李菲菲虽然傲娇、话直接，但她对技术的追求是纯粹的，提出的合作条件也堪称丰厚。利用这份纯粹……林凡感到一阵不适。
“怎么？不愿意？”李菲菲见林凡沉默，眉头微蹙，语气带上一丝不悦，“还是觉得条件不够？我告诉你，炼器坊的典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要不是看在你确实有点歪才的份上……”
“不，不是！”林凡连忙打断她，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脸上挤出“惊喜”和“感激”的笑容，“李师姐愿意提携，弟子求之不得！只是……弟子才疏学浅，怕耽误了师姐的正事。”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李菲菲摆摆手，一副“我你行你就斜的架势，“那就这么定了。明辰时，你来炼器坊甲三号工坊找我。记得准时，我最讨厌迟到。”
完，她根本不给林凡反悔的机会，转身就走，火红的马尾辫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仿佛只是敲定了一笔原材料采购订单。
林凡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机会来得太突然，也太……讽刺。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不满和委屈的清脆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屋外响起：
“林师兄！”
林凡头皮一麻，暗道不好。
只见姜灵儿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嫩黄色的裙摆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微微飘荡，脸涨得通红，大眼睛里满是水汽和……控诉？她刚才显然看到了李菲菲从林凡屋里出去。
“李师姐她……她来找你干什么？”姜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被抢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是不是又要让你去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儿？我都看见了！她刚从你这儿出去！”
林凡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解释：“姜师妹，你误会了。李师姐是来找我谈……谈技术合作的。”
“技术合作？”姜灵儿的嘴撅得能挂油瓶，明显不信，“她一个炼器的，跟你一个扫……呃，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肯定又是想使唤你！林师兄，你别答应她！她那个人可凶了，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
看着姜灵儿那副“我才是为你着想”的认真模样，林凡哭笑不得，心里那点负罪感奇异地被冲淡了一些。他耐心道：“真的是合作，李师姐答应教我一些炼器知识，还能用边角料。”
“边角料有什么好的！”姜灵儿更急了，跺了跺脚，“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林师兄你需要什么材料，跟我啊！我们丹堂什么没有？我帮你找！比她那些铁疙瘩好多了！”
她着，又开始从储物袋里掏东西，这次不是丹药，而是几株灵气盎然的药草：“你看！这是百年份的赤阳参！阳气十足！这是清心三叶兰！宁神效果比静魂草好多了！都给你！你别跟李师姐合作了，来帮我试新丹药嘛！我这次肯定能成功！”
林凡看着那几株明显价值不菲的药草，以及姜灵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想要“独占”林凡帮忙的渴望，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奈。这丫头的好意总是这么热情直接，但也带着点不谙世事的霸道。
“姜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林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但这些药草太珍贵了，我不能要。而且李师姐那边我已经答应了啊，做人要言而有信，对不对？”
“可是……”姜灵儿眼圈一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我先来的……我都帮你那么多回了……李师姐她就会凶人……”
眼看姑娘就要掉金豆子，林凡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安抚，又是保证以后一定多帮姜灵儿试药（选择性试），又是夸赞她的丹药效果好（昧着良心），好不容易才把这颗快要爆炸的醋坛子炸弹给勉强安抚住。
送走一步三回头、满脸不情愿的姜灵儿，林凡感觉自己比跟噬魂蛛打了一架还累。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边是柳如丝的死亡威胁和李菲菲抛来的“糖衣炮弹”，一边是姜灵儿赤诚却让人头疼的“关怀”，还有暗处赵虎等饶恶意，苏沐清冷酷的锤炼……
这日子，真是过得波澜壮阔，一刻不得希
但无论如何，与李菲菲的合作，是一个重要的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他必须心谨慎，如履薄冰。
既要薅到足够的羊毛提升自己，又要尽量不伤害李菲菲（虽然很难），还要想办法应付柳如丝，甚至……在绝境中寻找反击的可能。
林凡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块从矿洞得来的共鸣矿石，感受着其中与“废铁”同源的能量波动。
也许，破解这一切的关键，最终还是落在这些神秘之物上。
第二辰时，林凡准时出现在了炼器坊甲三号工坊门口。新的挑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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