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他晃荡到门卫，和保卫科的几个同志抽了根烟，聊打屁了一会，到时间了立马骑上自行车走人。
他和赵慧芳约好了，在东直门那里等她，
此时，赵慧芳推着自行车，在边上工友们羡慕的眼神中，来到大门口。
“爸，我和致远约好了去新华书店，您和妈一声，我晚饭不回去吃了。”
赵慧芳红着脸，低头和赵景山报备。
赵景山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别让你妈担心。”
“嗯，不会太晚的。”
赵慧芳展颜一笑，骑上自行车，吭哧吭哧的走了，和边上的赵有志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女大不中留，赵有志心里嘀咕着。
反正就算她一起回家，也是栽着赵景山，他一样得走路回家。
看着偶尔有人从边上骑着自行车，按着铃铛超过他们远去，赵有志暗暗发誓，这周末就去信托商店看看，就算是旧的，只要还过得去，就买一辆先用着。
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到赵慧芳有了自行车。
他就觉得这回家的路，特别的漫长。
赵慧芳来到东直门，见着停在边上的刘致远，走到他旁边，冲他甜甜一笑。
拉着他的手，拿出一双针织的手套，给他戴上。
“你的手艺不错啊，啥时候织的。”
刘致远打量着手上的手套，笑着夸奖道。
赵慧芳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也不话。
她自个织的当然没有这么快，还只打了个样，这是她拿的大嫂王丽蓉织的。
本来是打算给赵有志的，被她软磨硬泡给截胡了。
两人来到新华书店，快速寻找自己需要的书籍，新华书店等会就要关门了。
赵慧芳选了一本红岩，又选了两本人书，不再迟到了和东海民兵，用来送给侄子。
刘致远看到想要的就拿，拿了厚厚的一叠。
有机械零件、机器学、农业机械、机械制图，毛泽东选集，还拿了一套岳全传改编的连环画。
“你拿这么多，看得完吗？”
赵慧芳忙给他拿下了几本，惊讶的问道。
“没事，买回去慢慢看呗，书籍永远不会过期的。”
刘致远笑着回道。
两人把书放在自行车篓里，又来到国营饭店，品尝了次陈学勤的手艺。
饭钱还是赵慧芳付的，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私房钱，不会 过了几次被吃空了吧。
刘致远笑了笑，也随她去。
今来的晚了，已经没有荤菜，两人各自要了一碗面条，和一碟咸菜疙瘩。
两人正边吃，边眉目传情，陈学勤来到他们边上，迟疑着，没有话。
“陈师傅，快坐，有什么事情吗？”
赵慧芳看出她有事，拉着她坐下，关心道。
陈学勤瞄了一眼刘致远，把心一横，道。
“上次你请我做两桌菜，给我三块钱。”
“对，就在元旦，你如果实在没空，也没事，我另外找人。”
刘致远回道。
看她那模样，估摸着有其他事情，来不了了，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那三块钱你能不能先预支给我。”
陈学勤涨红着脸，倔强的看着刘致远，问道。
“陈师傅，你急等着钱用吗，三块钱我这里樱”
赵慧芳有点于心不忍，看着刘致远征求意见。
刘致远诧异的打量了她一眼，头发散乱，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
“也行，不过你拿三块钱能干什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看在赵慧芳的面子上，刘致远多嘴问了一句。
她作为国营饭店的厨师，等级估计也不低吧，工资应该还可以的。
怎么会为了三块钱，难成这个样子。
“家里快断粮了，等不到下个月领工资。”
既然开了，陈学勤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和盘托出。
她家里母亲和两个弟妹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定量。
她父亲还在的时候工资挺高的，又可以出去赚外快，生活勉强过的下去。
那时候粮食价格也没有这么贵。
后来出意外去世，她接了班，好在有家传的手艺傍身，成了大厨。
可是近两年黑市粮食价格暴涨，母亲又生病需要吃药，掏空了一家的积蓄和她的工资。
“你弟妹多大年纪了，没有工作吗？”
刘致远问道。
“妹妹读完初中就一直打零工，工作哪有这么好找，弟弟还在读高中，放学了就去干搬运工，赚不了几个钱，毕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陈学勤有点颓废的道。
刘致远了然，怪不得她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听慧芳不乏追求者。
估计是了解到她的家庭情况，都打了退堂鼓。
“你拿着三块钱，也买不到几斤粮食，不若这样吧，报酬给你换成十斤棒子面，明早上我顺道给你带过来。”
刘致远建议道。
看在他弟弟放学后，还能去当搬运工的这份心气，他帮一把也无所谓。
希望她弟弟毕业后能找到一份工作，这样她家的状况，就可以得到极大地改善。
“谢谢，等我手头宽裕了，我会还给你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自嘲的笑了笑，极认真的看着刘致远感谢道。
看的刘致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到时候拿出你的本事就行，不枉费我的十斤粮食，要是做的好，明年我和慧芳结婚，还请你做主厨。”
刘致远完，不理她，拿起筷子吃面。
陈学勤看上去是一个要强的人，如不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估计也不会和他开这个口。
她对赵慧芳笑着点零头，回后厨忙去了。
“没想到陈师傅家里这么难，以前也没有看出来，”
赵慧芳感叹道。
“她那张脸，冷冷的就一个表情，你能看出来啥，快吃你的面，等会面都坨了。”
刘致远不置可否的道，给她加零咸菜疙瘩。
脆脆的，还挺好吃的。
“陈师傅笑起来很好看的，她就是不常笑。”
赵慧芳皱皱鼻子，嘟囔道。
“她为什么不问我借呢？”
“因为她要强，向熟人借钱，估计不出口，而且她那不是借，就是预支报酬。”
刘致远吃完面条，一口气喝完面汤，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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