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阁楼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李添一瘫坐在铁架床上，指尖摩挲着那面裂开的古董镜。镜框上的厉鬼獠牙还沾着刘美婷的血迹，暗红如锈。李二牛蹲在墙角嗦泡面，手机外放着他“勇斗镜中鬼”的直播回放，弹幕里飘过一串“主播剧本太假”。“假？”他叼着火腿肠翻白眼，“老子差点被镜子吃了！”
刘美婷倚在窗边，拼合的翡翠平安扣在掌心泛着冷光：“所以二十年前，我妈逃了和王家的冥婚？”
李添一没答话，镜面忽然映出薛华裳的残影——她站在跨海大桥的钢索间，唇语无声：“子时，断龙台。”
子时的跨海大桥空无一人，探照灯将钢架照得惨白如骨。李添一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桥墩裂缝，锈蚀的钢筋上竟缠着朱砂浸泡的红线，线头延伸至海面，在潮汐中起伏如活蛇。
“墨家机关术的‘千机引’。”李添一割断一根红线，远处立即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这些线连着海底的傀儡阵，专门吸地脉龙气。”
刘美婷的高跟鞋尖踢到个铁盒，盒面雕着九头蛇噬龙图——与逆鳞密卷的纹样如出一辙。李二牛抡起消防斧就要劈，被李添一拦住：“别动！这是……”
话音未落，铁盒弹开，几十只青铜甲虫蜂拥而出，虫腹刻着逆向二十八宿。甲虫群扑向刘美婷的蛇纹镯，镯身突然迸发血光，将她拽向桥边。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她的腰，链子却被甲虫啃得火星四溅。“接住！”李二牛扔来半瓶二锅头，李添一蘸酒画符，火焰瞬间吞噬虫群。
“那边！”刘美婷指向海面。潮水退去处，九尊青铜傀儡浮出水面，关节处嵌着战国铜钱，瞳孔泛着蛇类竖瞳的幽光。李添一的罗盘突然吸附在桥面，指针逆时针疯转：“是墨九爷的活人傀儡阵——用横死者的魂魄驱动机关！”
傀儡踏浪而来，手中青铜戈劈开钢索。李添一拽着刘美婷翻滚躲避，她的香奈儿套装被戈刃划破，露出锁骨处的蛇纹胎记——胎记突然泛红，傀儡们齐齐顿住。
“它们认这个！”刘美婷撕开衣领，胎记在月光下如血玉灼目。傀儡们跪地叩首，青铜身躯裂开，露出腔内的人皮符咒。李添一用舌尖血点破符眼，傀儡轰然炸裂，残骸中滚出一枚刻着“镇龙司”的玉印。
“这是明朝钦监的官印！”李二牛捡起玉印哈了口气，“能卖不少钱吧？”
“卖你个头！”李添一夺过玉印按在桥墩裂缝处。玉印上的蟠龙纹路与钢筋锈迹重合，整座大桥突然震颤，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刘美婷的平安扣骤然发烫，翡翠中浮现云峰大厦顶楼玻璃龟裂的倒影——裂缝已蔓延成“九渊”古篆。
“中计了！”李添一踹开玉印，“傀儡阵是幌子，他们真正要破的是锁龙井！”
海面忽然掀起巨浪，墨九爷的机械义肢破水而出，指尖捏着半截青铜锁链：“李镇龙，这份聘礼可还满意？”浪花在他身后凝成蛇母虚影，竖瞳正对刘美婷的胎记。
凌晨的鱼塘边，李添一将傀儡残骸投入火堆。青烟扭曲成锁龙井的虚影，井底传来婴儿啼哭。刘美婷摩挲着玉印上的镇龙司铭文：“所以明朝钦监，早就知道王家在养龙脉？”
“何止知道。”李添一扒开灰烬，露出一张烧焦的族谱，“李家庄的先祖，就是第一代镇龙人。”
李二牛的直播提示音突然炸响，镜头扫过塘面——龙须锦鲤的瞳孔变成竖瞳，正吞吐着青铜锁链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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