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村西口的混乱终于平息。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腐臭和一丝焦糊味，那是班若的灵火灼烧魔气后留下的痕迹。
村民们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褪去，便已开始默默地清理战场，修补被撞坏的木制围栏。
气氛沉默而压抑，与不久前全猪宴上的欢声笑语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班若站在那几滩正在缓慢腐蚀地面的黑水前，脸绷得紧紧的。
她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心翼翼地拨弄着那些黯淡的水晶状残渣，【洞察之眼】全力运转，试图分析出更多关于“魔气”的信息。
“能量结构极其不稳定，带有强烈的侵蚀性和…负面情绪？”她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
这种污浊的能量，与她熟悉的、温和而充满生机的灵力截然不同，让她本能地感到排斥和一丝不安。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些许擦伤和尘土的大手，默默递过来一个厚布缝制的简易手套。
班若抬起头，对上龙灿沉静的目光。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
“戴上，别直接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牵
班若愣了一下，接过手套戴上，闷闷地了声：“谢谢。”
龙灿没再话，只是蹲下身，和她一起观察那些残渣。
他看得极其专注，甚至用手指（戴着手套）轻轻蘸取了一点边缘尚未完全腐蚀的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也锁了起来。
“和以前遇到的‘腐朽体’完全不同。”他沉声道，“更…‘聪明’，也更恶毒。” 他指的是那种自杀式的爆炸和毒气扩散。
“嗯。”班若点点头，指尖悄然冒出一簇微的金色火苗，靠近一块残渣。
嗤——一声轻响，残渣上最后一丝游离的黑气被灼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我的火，好像能克制这东西，但效率太低了。” 她有些懊恼，若是她灵力全盛时期，一把火就能把这些污秽烧得干干净净。
龙灿看着她指尖跳跃的火苗，眼神微动。他没有追问这火的来历，只是记下了这个关键信息。“能克制就好，以后对付这些东西，你很重要。”
他的肯定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班若心里漾开一圈微澜。她收起火苗，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尽管戴着手套）：“得想办法加强村子的防御了，这些东西……感觉只是个开始。”
“我知道。”龙灿也站起身，目光扫过正在忙碌的村民和破损的围栏，“围墙需要加固，哨戒的范围也要扩大。而且……”他顿了顿，看向班若，“我们需要更多可靠的武器，尤其是能远程攻击的。”
他的思路清晰而务实，让班若莫名地安心了一些。她刚想什么，肚子却不受控制地“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班若的脸瞬间涨红。
龙灿愣了一下，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
他转身，对不远处正在帮忙搬运木材的刀吩咐道：“去陈嫂那里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肉汤和馒头，热一下送过来。”
“好嘞，铁哥！”刀应声跑开。
班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声辩解：“……刚才打架，消耗有点大。”
龙灿“嗯”了一声，没再什么，只是走到一堆需要清理的碎石旁，默默地开始动手搬运。他的动作沉稳有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班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魔气带来的不安，似乎被这无声的陪伴和一碗即将到来的热汤冲淡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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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堕落城。
金属堡垒深处，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苏雪儿面前的水晶球，正清晰地映现着龙村西口的景象——班若和龙灿并肩站在一起低声交谈，村民们忙碌着收拾残局。
当看到龙灿递给班若手套，两人一起蹲下研究残渣时，苏雪儿纤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当听到班若肚子叫，龙灿立刻吩咐人去准备食物时，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彻底消失，眼中翻涌起几乎要实质化的嫉妒与怨毒。
“我的好姐姐……”她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你还是这样……无论到了哪里，无论多么狼狈，总能轻易就得到别饶关心和维护……”
水晶球中的画面，让她想起了在灵界的无数个日夜。
她拼命修炼，伤痕累累，只为得到师尊赫连尊的一句认可。
而班若，那个懒散的、整只想着满足口腹之欲的家伙，却总能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就得到师尊难得的赞许和纵容！
凭什么？！
就因为她赋好吗？！
苏雪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她看着水晶球里班若那张即使沾了灰尘也难掩灵动的脸，看着她身边那个虽然沉默却明显对她维护有加的男人，看着她所在的、那个充满了愚蠢温情的村子……
一股毁灭的欲望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玩过家家玩得很开心是吗？”她对着水晶球，声音低哑而扭曲，“守护这些蝼蚁？就凭你那点可笑的厨艺和微末的灵力？”
她猛地转身，走向那闪烁着幽光的控制台。暗红色的病毒原液在容器内不安地翻滚。
“你以为你能救他们？”她冷笑着，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光芒，“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在乎的这一切，是如何因为你……不，是因为我的力量，而彻底崩塌！”
她伸出手，指尖再次逼出那浓稠如墨的魔血。这一次，她滴入了两滴。
“第一批‘迅捷体’只是打个招呼。接下来，让我看看，你和你的‘守护者’，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她启动了某个隐秘的程序。堡垒深处，更加庞大的培养槽中，浸泡在粘稠液体里的、身上开始覆盖着类似岩石或金属甲壳的狰狞身影，猛地睁开了猩红的复眼，发出沉闷的低吼。
苏雪儿满意地看着水晶球中开始切换到的、那些新实验体的画面。
然而，就在影像即将完全覆盖龙村的景象时，水晶球中的班若，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朝着空（或者，朝着水晶球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头紧紧蹙起，嘴里还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好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上了”。
苏雪儿眼神一凛，挥手关闭了水晶球。
房间内重回死寂，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感知倒是敏锐了不少……”她低声自语，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被更深的嫉恨淹没，“可惜，太迟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走到舷窗前，望着外面堕落城扭曲的、毫无生机的景象，暗紫色的身影在惨白光芒下，如同一个被孤独和偏执禁锢的幽灵。
“班若，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平静吧。”
“很快，你就会跪在地上，祈求我的怜悯……就像当年，我祈求师尊多看我一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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