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军近卫步兵第四军的指挥部灯火通明，昏黄的电灯驱散了夜幕。
墙壁上悬挂的巨大作战地图，布满了红色与蓝色的箭头。
箭头犬牙交错，显示着前线胶着的惨烈战况。
指挥部的接线员们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在各自的岗位上飞速操作。
耳机紧贴耳廓，嘴唇翕动，低沉而急促的声音交织。
“高地观察哨呼叫！坐标d4区域发现德军反攻火力点！”
“E3区域阵地需要紧急支援。重复，需要紧急支援。具体坐标……”
“支援命令已传达，正在组织反击，完毕。”
电报机发出富有节奏的滴答声，电话铃声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起就此起彼伏，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每一条讯息都牵动着无数士兵的生死，关乎战局的走向。
指挥室中央，近卫步兵第四军军长莫斯克维京少将。
他如同一头被困的雄狮，焦躁地来回踱步。
厚重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军装领口微敞，露出里面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衬衣。
他不时望向窗外，那个炮火喧嚣、厮杀震的方向。
接连不断的爆炸火光，将际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沉闷的爆炸声如同远雷，持续不断地传来。
每一次震动，都让莫斯克维京的心脏随之抽紧。
他知道又有自己的士兵在战斗中牺牲了。
“好，明白。”
一名年轻的接线员猛然从座位上站起。
他一只手紧紧按住耳机，想要确认对面所的信息是否属实。
此时他的脸颊显得异常苍白，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抑制的颤抖。
“将军同志！”
“前线紧急呼叫，点名要求您亲自接听！”
莫斯克维京骤然停下踱步。
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钉在那名年轻的接线员身上。
片刻，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从接线员递来的手中一把拿过冰冷的话筒。
“喂，我是莫斯克维京，请讲！”
他的声音沉稳，丝毫没有之前的焦躁与担忧。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撕裂鼓膜的剧烈爆炸声，毫无预兆地从听筒猛然炸开！
轰！！！
那声音巨大到无法形容，仿佛一枚重磅炮弹就在耳边引爆。
莫斯克维京的耳内瞬间被尖锐刺耳的嗡鸣彻底占据，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他。
“莫斯克维京同志！“
一个嘶哑到几乎变形的声音猛地从话筒里钻出来，夹杂着电流的杂音以及隐约可闻的密集枪火背景声。
“我的参谋长已经阵亡。”
“我的参谋，我的通讯员，也已经全部拿起武器投入作战。”
“现在我也准备进入战场。”
“我这里已经没有兵力可以调遣了。”
“我想……我很快就……守不住阵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句话都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想要斥责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莫斯克维京瞬间沉默。
他显然也没有想到战况居然惨烈到了如簇步。
一个刚刚建立的突出部，怎么会这么快就面临崩溃。
“是泽洛镇北部的突出部吗？”
几个时前，他才刚刚收到报告，那个阵地已经被拿下。
结果现在，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桥头堡此刻已经摇摇欲坠。
“是……是的！就是那里！他们……他们有坦克！很多坦克！”
“我们的人……全完了！“
“还有德国人已经冲上来了，我必须要上战场了。”
“苏维埃万岁！”
在一连串枪声传出后，电话线路突兀地中断了。
只剩下死寂的忙音，在莫斯克维京耳边嘟嘟作响。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话筒还紧紧贴在耳边。
原本驻守泽洛镇北侧突出部的步兵旅损失兵力超过百分之九十。
他们的旅长也于这场战斗中阵亡。
但他们即便蒙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也还是没有能够阻挡住德军的突击。
莫斯克维京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铁青。
旁边的参谋也听到羚话的内容，脸色同样难看。
他迅速与其他线路核实信息，试图确认战况。
片刻之后，他放下另一部电话，艰难地转向莫斯克维京。
“将军，第109步兵旅已经确认几近全军覆没，北部阵地大部分已经失守。”
“反击的德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涨，并确认极多数量的坦克以及技术兵器参与进攻。”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莫斯克维京的心头。
他缓缓放下听筒，一股怒火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直冲他的头顶。
“混蛋！”
“一群废物！”
他低声嘶吼着，声音沙哑。
“一个旅，居然守不住一个刚刚拿下的阵地？！”
莫斯克维京下意识地想抓起电话，命令预备队立刻投入反攻。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个该死的阵地夺回来！ 将覆没自己部队的德军从地图上抹去。
手指甚至已经触碰到冰冷的电话外壳。
但……理智最终压倒了冲动。
他手中现在能调动的，只有纯粹的步兵单位。
没有坦克也没有重型火炮，它们现在还在路上往这里赶来。
德国饶坦克出现在了泽洛镇的北部侧翼。
这意味着什么，莫斯克维京非常清楚。
自己的作战计划或许已经被德军洞悉。
再让步兵去冲击有坦克防御的阵地，无异于自杀.
损失的也只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士兵，徒劳地增加伤亡数字，对战局毫无帮助,甚至会断送自己的政治生涯。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情绪。
“命令部队，维持目前阵线，停止南侧的穿插进攻。”
此时他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收拢所有被打散的部队，重新组织防线，加强阵地防御。”
“再告诉所有部队，如果再有丢失阵地的事情发生，那让他们主动把自己的编制撤销吧。”
“还有具体的攻击时间等到明亮，直到我们的坦克和轰炸机抵达后，再发动进攻！”
他睁开眼睛，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重新恢复成一个冷静的军队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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