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的午后，阳光本该暖得让人犯困，可当学生们从图书馆走出时，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让人失去困意。
路明非愣了愣， 他来这所学院三了，这口钟从未响过，此刻却像个执拗的老头儿，低沉的声响一遍遍地撞在人心上，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钟楼。
大群白鸽从钟楼顶涌出，“咕咕” 的鸣叫声里带着几分哀凉，几百几千羽的鸽子在空中盘旋，白色的羽翼几乎遮住了草坪上方的空。
恺撒抬手，一羽白鸽轻轻落在他的指尖，他的眼神难得柔和，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很快，所有鸽子都落在草坪上，不觅食，只是静静鸣叫，像是在为谁送别。
刚才因解读成功而笑逐颜开的学生们，此刻全都沉默了。
恺撒从校服口袋里抽出白色饰巾，系在草坪边的围栏上，其他人纷纷效仿，白色的饰巾在围栏上连成一片，像盛开的白花。
“有人离开我们了。” 路明非背后传来低低的叹息。他猛地回头，却见楚子航望着草坪，声音轻得像风。
“每一次有人离开，教堂都会飞出白鸽，这是学院的哀悼。”
“师兄，你…… 牺牲的人里会不会有？” 路明非的声音发颤。
“呸呸呸！哪有你这么咒兄弟的？” 诺诺打断路明非的话，不满的道。可她的心中也难免会乱想。
“陌深实力很强，会没事的。” 楚子航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试图安慰。
三人却都陷入了沉默，不约而同的并排坐在台阶上，空气里满是压抑。
许久之后，楚子航开口道：“明非，我希望你加入狮心会。” 他看着路明非，眼神认真。
“你会是我之后的下一任狮心会会长。”
“为什么？师兄” 路明非愣住了。
“我想让你跟在我的身边，快速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屠龙者。” 楚子航道。
“巧了，路明非。” 恺撒的声音传来，他走到台阶旁。
“学生会也非常欢迎你加入，陌深要是在这里，也一定会让我这么做。”
路明非此时没有心思回复凯撒和楚子航的邀请。他望着远处的钟楼，心早已飘到了三峡的江面——老陌，你没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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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岸边的临时营地灯火通明，却照不亮任何人脸上的阴霾。
摩尼亚赫号停靠在简陋的码头边，曼斯一行人在等待校长昂热和执行部专员的到来。
那枚被叶胜和亚纪带回的青铜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保温箱里，泛着冰冷的光泽，像一块压在众人心里的石头。
曼斯教授站在营地中央，披在肩上的外套还沾着江水上的湿气，他望着远处漆黑的江面，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磨损的学员徽章 。
那是陌深刚加入他的队伍时，曼斯亲手颁发给陌深的。
不多时，曼斯身后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昂热校长从悬梯上走下来，黑色的长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凝重。
“人员伤亡如何？曼斯教授。”昂热走到曼斯身边问道。
“只有陌深一个人牺牲了。” 曼斯转过身，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为了掩护叶胜和亚纪带着青铜罐撤离，陌深主动留下拦截青铜城守卫。周旋许久之后，他和守卫一起沉入了江底。执行部的声纳最后捕捉到的，只有一片混乱的生物电流和摩擦声。”
昂热沉默地听完，伸手拍了拍曼斯的肩膀，感慨的道：“我又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学生。”
他抬头望向江面，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个在水下独自奋战的身影。
“陌深是一位优秀的屠龙者，他值得卡塞尔学院永远铭记，我让人在学校英灵殿记录他的英勇事迹。”
“叶胜和亚纪怎么样了？他们带回来的重要物品又在哪里？”
“青铜罐已经妥善保管，叶胜和亚纪正在船上接受治疗，只是……” 曼斯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老朋友。” 昂热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混血种的宿命，就是在黑暗中守护光明。陌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的牺牲有价值。”
“你们继续休整，我先带着青铜罐返回学院。”昂热向曼斯下达了指令。
“明白，昂热校长。”
当陌深牺牲的消息传回卡塞尔学院时，正值第二清晨。
阳光透过图书馆的落地窗，洒在恺撒、楚子航、路明非和诺诺四人身上，可谁也没有感受到暖意。
执行部的报告就摊在桌上，白纸黑字写着 “学员陌深，于长江青铜城遗迹执行任务时保护同伴失联，疑似牺牲，遗体未寻回。”
报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得人心里发疼。
“不可能！” 恺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陌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牺牲？”
凯撒想起自己送陌深唐横刀时的场景，那个总是笑着 “凯撒放心” 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楚子航沉默地看着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狮心会徽章。
他不相信，前一段时间还在蹦蹦跳跳的朋友，转眼葬身江底，连遗体都找不到。
诺诺别过头，望着窗外的白鸽，眼眶悄悄红了。
路明非则坐在角落，手指死死抠着椅子的扶手，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起陌深在通讯里的 “老路，靠你了”，想起那张被自己解读出的地图，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
如果自己解读得再快一点，是不是陌深就不用牺牲了？
“执行部的报告很少会出错，他们应该是搜索后得出的结论。” 楚子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我相信，以陌深的实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恺撒没有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打开，里面贴着一张合影 。那是学生会聚餐时拍的，陌深站在他和诺诺身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他轻轻合上怀表，指尖在表盘上摩挲着，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会让家族派人寻找陌深的踪迹，我不相信他会死。”
诺诺走到路明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自责，陌深牺牲不是你的错。”
路明非抬起头，眼眶通红：“可报告上过，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路明非想起苏晓蔷还在芝加哥大学读书，她一定也在苦苦等着陌深的消息。他该如何面对女，复杂的思绪在路明非心头萦绕。
与此同时，一家豪华酒店中，陌深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花板，他隐约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陌深动了动手指，全身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胸口和后背，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样
“醒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夏弥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脸上带着嗔怪。
“能耐了啊，陌深，为了卡塞尔的人，连命都不要了？”
陌深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惨笑，声音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这家伙，出发前偷偷给我发消息，要去三峡探查青铜城。”
夏弥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陌深的额头，“我本来想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赶到时，就看到你龙化了一半，被参孙按在水里揍，再晚一步，你就真成江底的鱼食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吓跑了参孙，你现在已经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陌深这才想起昏迷前的画面 —— 自己拽着参孙向江底游去，高温的君焰灼烧着他的后背，剧烈的痛感让他感觉意识正在消散。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速向自己游来，而参孙看到黑影的瞬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嘶吼着向下逃入了深水区。
“你又救了我一命呀！温柔美丽的夏弥大人。”
“我不喜欢的是你傻乎乎地送死。” 夏弥白了他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递到陌深嘴边。
“你以为我愿意救你？要不是看在你子对我还有用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
陌深乖乖地喝下药汤，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我睡了多久？” 陌深问道。
“也就十几个时。” 夏弥收拾着碗碟，头也不回地，“你这次擅很重，龙化时又强行透支了生命力，没有一个星期，别想下床。”
“不行，我得回去报个平安，不然曼斯教授他们该担心了。” 陌深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夏弥按住。
“老实躺着！” 夏弥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回去，卡塞尔学院的人一定会给你做全身检查，这样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到时候你就是有口也不清。”
“不如听我的好好养伤，到时候就有村民在三峡下游岸边发现了你，把你给救了下来。由于通讯不发达，你养好伤后才联系了学院。”
陌深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些。卡塞尔学院对于纯血龙类，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也就是，隐藏身份的陌深不能在卡塞尔学院留下血样和身体检查记录。
“安心养伤吧，” 夏弥坐在床边，语气缓和了些，“等你好了，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但现在，你得听我的。”
陌深看着夏弥认真的眼神，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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