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的冷风卷着碎雪,葆仁堂的玻璃窗上结了层薄霜。陈砚之正在用棉巾擦拭爷爷留下的铜药炉,林薇则把炒好的鸡内金装进纸袋,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抬头见个年轻妈妈抱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孩子脸蛋通红,一个劲儿往妈妈怀里钻,嘴里还嘟囔着“肚肚疼”。
“王姐,这是咋了?”林薇赶紧放下纸袋,搬过矮凳让妈妈坐下,“宇这是又不舒服了?”
王姐叹了口气,把孩子放在腿上,掀起他的衣角:“从昨开始就不对劲,饭也不吃,光喝奶,夜里翻来覆去的,刚才还吐了两口,酸溜溜的。”她用手按了按孩子的肚子,宇立刻“哇”地哭起来,手脚乱蹬。
陈砚之走过来,蹲在宇面前,笑着掏出颗山楂糖:“宇乖,让叔叔看看舌头好不好?”宇噙着糖,乖乖伸出舌头,舌尖红,舌苔又厚又白,像铺了层奶油。
“这是积食了,”陈砚之直起身,“最近是不是给他吃了不少肉?”
王姐点头:“前儿他奶奶来,炖了排骨,非要喂他吃了两大块,还喝了半碗肉汤……”
“这就难怪了,”陈砚之走向药柜,“儿脾胃弱,吃多了油腻,运化不动就积在里头了。得用消食导滞的方子,再加外治帮着化积。”他一边称药一边,“炒麦芽15克,炒神曲10克,炒山楂10克,这仨是焦三仙,消食化积的主力;鸡内金10克,磨成粉,专化肉积,您这排骨积的食,就得靠它;茯苓10克,健脾利湿,免得消食药伤了脾胃。”
“要不要加5克莱菔子?”林薇已经拿出了推拿油,“他这肚子胀得硬邦邦的,莱菔子能下气消胀。”
“加,”陈砚之点头,“再放3克陈皮,理气和中,宇这呕吐酸水,就是气滞了。煎药的时候少加水,煮成浓浓的药汁,放勺红糖,他才肯喝。”
林薇把推拿油倒在手心搓热,轻轻按在宇的肚子上:“阿姨给你揉揉肚肚,舒服点好不好?”她用掌心顺时针揉着孩子的腹部,手法轻柔得像棉花,“这是顺时针摩腹,能帮着肠子蠕动,把积食推出去。”
宇起初还哭闹,揉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嘴里含着糖,眼睛盯着药柜上的葫芦。王姐松了口气:“刚才在家给他贴了丁桂儿脐贴,好像不管用。”
“那是温中的,他这是积热,不对症,”林薇边揉边,“我给您配个消积贴,用炒莱菔子、生姜、葱白捣成泥,加醋调的,贴在肚脐上,能引积热往下走。”她从抽屉里拿出张透气胶布,把药泥敷在宇肚脐上固定好,“贴两时就揭下来,别太久,免得伤皮肤。”
陈砚之已经把药包好,递过来:“这药煎15分钟就行,太浓了孩子不爱喝。每喝两次,喝两积食就能化掉。”他又叮嘱,“这两别给孩子吃肉了,就喝米粥、烂面条,煮点白萝卜水给他当茶喝,白萝卜能顺气消积。”
王姐接过药包,又问:“他这总积食,是不是得补补脾胃?”
“等这次积化掉了再,”陈砚之笑了,“现在补,等于给积食加燃料。好了之后,每周给他喝两次山药粥,山药能健脾,慢慢把脾胃养起来。”
林薇这时又拿出个香囊:“这里面是炒麦芽、陈皮、丁香,您揣在宇兜里,他闻着味儿能开胃,比吃药强。”她又给宇捏了捏手心的板门穴,“这是消食穴,平时没事多揉揉,不容易积食。”
宇这时打了个饱嗝,带着股酸味儿,王姐惊喜道:“哎?好像不那么闹了,刚才还直哼哼呢。”
“这是气顺零,”林薇取下宇肚脐上的药贴,“您看,药泥都湿了,是积气带出来的潮气。”她把新的药泥换上,“回家再给他捏捏脊,从尾椎骨往上捏到脖子根,每捏五次,能开胃健脾。”
陈砚之补充道:“要是明还吐,就少喝点药,加两克生姜一起煎,能止呕。等不吐了再正常喝。”
王姐抱着宇站起来,孩子已经趴在妈妈肩上睡着了。“谢谢你们,比医院开的益生菌管用多了,”她笑着,“上次宇积食,在医院开了药,苦得他直哭,还是你们这法子好。”
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林薇收拾着推拿油:“孩子积食,外治比内服药还重要,毕竟喂药太费劲。”
“可不是嘛,”陈砚之擦着药秤,“所以得把药做的好喝,外治做得舒服,孩子才肯配合。”他指着窗外的雪,“这雪,估计还得有积食的孩子来,焦三仙得多备点。”
爷爷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串山楂干:“把这个挂在药柜上,家长来抓药,给孩子拿两颗,既能消食,又能哄孩子。”
陈砚之和林薇相视一笑,接过山楂干挂好。雪还在下,葆仁堂里的药香混着淡淡的红糖味,把冬至前的寒气,都烘成了暖暖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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