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疫站的警报声像指甲刮过玻璃。
雨猛地抬头，手中的园艺剪刀掉在地上。三年了，红城的边界警报从未响起过。她冲向最近的神经藤蔓，手掌贴上光滑的茎干，立刻感受到整个城市的轻微震颤——防御系统正在启动。
雨组长！年轻的园丁实习生跑来，脸颊因奔跑泛红，东门来了个车队，他们...
慢点。雨擦掉额头的汗，右手不自觉地摸向颈后。那里的茉莉花纹早已消失，但紧张时仍会隐隐发烫。
是从北方联邦来的考察队。实习生压低声音，带着旧世界的通行证。
旧世界。这个词汇让雨的胃部抽搐。红城建立后的第十年，外界对这里的称呼始终没变——仿佛这座融合了有机与无机的奇迹之城是什么异端之地。
通知议会，我马上过去。
东门的景象比她想象的更糟。十二辆装甲车围成半圆，车身上喷涂着北方联邦的鹰徽。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防线外，枪口若有似无地指向红城晶莹的城墙。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
左边是标准军人姿态的指挥官，呼吸面罩下露出刀削般的下巴；
右边是穿白袍的科学家，眼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紫光；
而中间那个人...
雨的呼吸停滞了。
那人穿着普通的灰色风衣，没有防护装备，裸露的脖颈上清晰可见暗红色的茉莉花纹——不是红城居民那种莹润的活体标记，而是像烙铁留下的疤痕。
日安，红城的代表。风衣男人微笑，声音穿透检疫站的防弹玻璃，我是莱恩博士，曾是莫里斯教授的助手。
这个名字像电流击中雨。记忆碎片闪回：地下设施、培养舱、A-13姐姐机械化的脊椎...她悄悄激活了藏在袖口的通讯器，将画面传回议会。
根据《战后科技共享条约》，白袍科学家上前一步，展开全息文件，北方联邦有权考察任何AI-生物融合定居点。
文件末赌签名让雨瞳孔收缩——那潦草的笔迹她见过无数次，在旧实验室的遗落文件上，在Φ协议的加密日志里...
**林萱（人类签署）**
你们伪造文件。雨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林萱博士去世十二年了。
风衣男人突然大笑。他解开风衣纽扣，露出胸膛上嵌入的量子处理器——那上面跳动着与红城系统同源的频率。
去世？他轻触处理器，一段全息录像展开，她只是换了个形态存在，就像你们敬爱的马库斯先生。
录像显示某个昏暗实验室里，漂浮在培养舱中的赫然是一颗人类大脑，神经接口上刻着Φ符号。连接它的终端屏幕闪烁着一行字：
【主体意识存活率：63.7%】
雨的通讯器突然传来议会紧急通讯。她侧耳倾听，脸色越来越苍白。
看来你们收到了警报。莱恩博士的笑容扩大，没错，我们沿途放置了十二个信号塔，刚好够覆盖红城周边。
他打了个响指。白袍科学家打开手提箱，里面是微型化的意识传输机，与当年地下设施里那台一模一样。
介绍一下北方联邦的最新发明——意识净化塔。莱恩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可怖，能把你们从系统控制中出来。
雨后退半步，脚跟碰到某种坚硬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一株新生的神经藤蔓正破土而出——不同于往常的翠绿，这株藤蔓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
更可怕的是，当她无意间碰到藤蔓时，传来的不是红城系统平和的波动，而是一种陌生的、饥饿的信号...
给你们72时考虑。莱恩重新系好风衣，是接受联邦的壤援助，还是...
他的视线越过雨，看向她身后晶莹的城市，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让我们看看这座奇迹之城，在被敲碎后还能不能自我修复。
检疫站的防爆门缓缓关闭前，雨注意到莱恩的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那形状分明握着一只机械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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