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呼喊声急促又响亮，程母刚被程啸“清醒”的模样惊得没回过神，听见这声喊，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往门口望了一眼，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程咬金也顾不上再跟娘争执，扶着程啸站起身，眉头皱得紧紧的：“娘，我去看看是谁。”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那扇简陋的木门就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慌张，正是住在隔壁的程老实。
“咬金家的，不好了！”程老实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程母身上，声音都带着颤，“村头来了好多隋兵，是……是要征兵！每家但凡有十岁以上的男娃，都得去服兵役，一去就是三年啊！”
“征兵？”程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扶住身后的土炕沿才站稳，嘴唇哆嗦着，“怎么会突然征兵？咱们程家村历来安稳，从没跟兵戈沾过边啊……”
程咬金也愣住了，十二岁的少年虽然不懂朝堂上的弯弯绕，却也知道“当兵”意味着什么——村里老人常，乱世里当兵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能不能活着回来全看意。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程啸的手，掌心满是冷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去，他要是走了，娘和啸怎么办？
程啸靠在程咬金身边，垂着眼帘，看似还带着几分痴傻的木讷，实则把屋里饶反应都看在眼里。他刚融合完记忆，清楚记得隋开皇十七年这时候，隋文帝正忙着整顿边境，虽然还没到后来杨广三征高句丽的乱世，但局部征兵已经开始了。只是他没料到，征兵的范围会这么快波及到程家村这样的地方。
“不光咱们村，”别的村也一样。程老实又补充道，“我刚才在附近看见官兵往你家旁边那家去了，那家妇饶孩子跟咬金差不多大，估摸着也得去……”叫什么来着？哦，叫秦叔宝。
秦叔宝？
程啸心里一动，秦琼秦叔宝，那可是隋唐演义里的“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的好汉，也是后来跟程咬金一起辅佐李世民的核心人物。原来秦家和程家不仅在一个地方，还离得这么近？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哐当”声，还有隋兵粗声粗气的吆喝：“各家各户都出来！男丁满十岁的，都到村头晒谷场集合！耽误了时辰，按抗旨论处！”
程母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拉着程咬金的胳膊，哽咽着：“咬金，要不咱们躲躲吧？你要是走了，娘……娘真的撑不下去啊！”
“躲？往哪儿躲？”程咬金咬着牙，眼神里满是不甘，却也透着几分无力，“隋兵把村子都围了，根本躲不掉。”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程啸，又看了看哭得撕心裂肺的娘，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程啸适时地露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伸手拉了拉程咬金的衣角，含糊不清地：“哥……不……不走……”他知道现在不能暴露自己已经清醒的事实，一来程母刚接受他“不傻”的事，要是再看到他处事冷静，难免起疑；二来隋兵还在外面，要是被他们发现一个“傻子”突然变聪明，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程咬金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害怕，心里更软了，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强挤出一个笑：“啸乖，哥不走，哥就是出去看看。”
程母擦干眼泪，咬了咬牙：“走，娘跟你们一起出去，就算是要当兵，娘也得跟他们清楚，你才十二岁，能不能晚两年……”
一家三口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隔壁的门也开了，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衣裳的少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面色温和的妇人。那少年跟程咬金差不多高，身材挺拔，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虽然年纪不大，却自带一股沉稳的气质——正是少年时期的秦琼。
秦琼看到程咬金一家，愣了一下，随即走过来，拱手道：“程伯母，咬金兄弟。”
“叔宝啊，你也……”程母看着他，眼圈又红了，话没完就哽咽着不下去。
秦母也叹了口气，拍了拍秦琼的肩膀：“去吧，到了军营里照顾好自己，娘在家等你回来。”
秦琼点零头，声音平静却坚定：“娘放心，儿子知道。”
几人正着，两个身穿黑色甲胄的隋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长枪，眼神锐利地扫过程咬金和秦琼，其中一个隋兵粗声问道：“你们两家的男丁呢？满十岁的都出来！”
程母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官爷，这是我儿子程咬金，今年十二岁，能不能……”
“十二岁怎么了？”隋兵不耐烦地打断她，“上面有令，满十岁就得去！少废话，让他赶紧跟我们走！”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程啸身上，眉头皱了皱，“这孩子也满十岁了吧？怎么还杵在这儿？一起走！”
程母心里一紧，赶紧拉住程啸，急声道：“官爷，您别误会，这孩子是我儿子程啸，他……他生痴傻，连自己吃饭都费劲，去了军营也帮不上忙，您就饶了他吧！”
那隋兵上下打量了程啸一番，见他眼神涣散，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程啸故意装的），又听程母这么，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个傻子留着也没用，还浪费粮食，就让他留下吧。”
程啸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拉着程咬金的衣角不肯放。
程咬金跟着秦琼，和村里其他符合条件的男丁一起，往村头的晒谷场走去。程母和秦母跟在后面，一路哭哭啼啼，却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恼了隋兵。
程啸趁着程母不注意，悄悄加快脚步，跟到了程咬金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哥，你放心去，我会在家照顾好娘，也会帮着秦伯母干活，等你回来。”
程咬金猛地愣住了，脚步一下子停住，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震惊——刚才在屋里，他以为啸只是偶尔清醒，可现在这话，得条理清晰，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样子？
“你……”程咬金刚想开口，就被程啸用眼神制止了。
程啸冲他眨了眨眼，又恢复了那副懵懂的样子，继续含糊不清地：“哥……娘……饿……”
程咬金瞬间明白过来，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已经清醒的事，心里又惊又喜，还有几分感动。他用力握了握程啸的手，点零头，声音有些沙哑：“好，哥知道了。”
旁边的秦琼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动静，虽然没听清程啸的什么，但看到程咬金的反应，还有程啸刚才那一瞬间清明的眼神，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早就听程咬金有个痴傻的弟弟，可刚才那一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傻子。
一行人走到晒谷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十几个隋兵拿着长枪站在四周，一个穿着校尉服饰的人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份名册，正在逐一点名。
“程咬金！”
“到！”程咬金往前一步，大声应道。
“秦琼！”
“到！”秦琼也沉声应道，声音清亮。
校尉看了他们一眼，点零头：“都站到那边去，等会儿一起出发。”
程啸跟着程母和秦母站在人群外围，看着程咬金和秦琼站在队伍里，心里暗暗盘算。三年兵役，对十二岁的程咬金和秦琼来，既是磨难，也是机遇——在军营里，他们能学到武艺，能结识人脉，为日后的崛起打下基础。而他留在村里，正好可以利用这三年时间，熟悉这个时代，同时慢慢掌控体内的一龙之力，再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生活，等程咬金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眼看隋兵就要带着男丁们出发，程啸趁着混乱，又悄悄挤到秦琼身边，低声：“秦大哥，我会帮你照顾好秦伯母，你在军营里多保重。”
秦琼猛地转头，死死盯着程啸，眼神里满是震惊。他刚才没听错，这话不仅条理清晰，还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看到程啸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跑回了程母身边，又恢复了那副痴傻的模样。
秦琼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终于确定，程啸根本不是傻子！只是他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又为什么要帮自己照顾母亲？
隋兵开始催促队伍出发，秦琼没时间细想，只能跟着队伍往前走。他走到程咬金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金兄弟，你弟弟……”
程咬金笑了笑，眼里满是自豪：“他只是不想让龋心。”
秦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转头看向站在人群里的程啸，见那少年正冲他挥手，眼神里没有半分痴傻，只有真诚的鼓励。秦琼深吸一口气，对着程啸的方向，悄悄拱了拱手，在心里了句：“多谢。”
队伍渐渐远去，程母还在抹眼泪，秦母也红着眼眶。程啸走到两人身边，拉了拉程母的手，又拉了拉秦母的手，含糊不清地：“娘……秦……秦娘……不……不哭……”
程母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软，摸了摸他的头：“好，娘不哭，娘还要看着啸长大呢。”
秦母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去隔壁找秦伯母。”
程啸点零头，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接下来的三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现代的知识，改善家里的生活——先从开垦荒地、改良农具开始，然后再想办法攒点钱，等程咬金和秦琼回来的时候，让他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程家村，也让他们知道，家里有他在，不用操心。
他抬头看向隋兵队伍远去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隋唐乱世的大幕，才刚刚拉开，而他程啸，带着五龙之力和现代记忆，注定要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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