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娜把王铁柱送的那盆兰花当成了宝贝，放在窗台上，精心伺候着。
许是得了王铁柱院里带出来的那点灵性，这兰花在她这儿也长得格外好，叶子油绿油绿的，新抽的花箭上开着几朵素雅的花，清幽的香气能飘满整个屋。
柳娜越看越喜欢，心里头那股文艺劲儿就上来了。
她铺开平时记账用的白纸，找出以前在娘家用剩的毛笔和一点墨汁，对着那盆兰花，细细描画起来。
画好了，又咬着笔头琢磨了半，在旁边题了几句歪歪扭扭的诗，大概意思就是夸这兰花好看，香味让人想起心里头的人。
写完画完，她自己看着还挺满意，脸上有点发热。
想了半，还是鼓足勇气，把画仔细叠好，出门找到了正在院里忙活的王铁柱。
“铁柱兄弟……”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俺……俺画了幅画，写了几个字……是照着你这兰花画的……你……你有空去俺那儿瞧瞧，看像不像？”
王铁柱正摆弄那些草药呢，手上都是泥。
听柳娜这么一，有点意外，放下手里的活计，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画画？柳娜嫂子你还会这个？成，俺去看看。”
柳娜的屋收拾得跟村里别家不一样，墙上贴着旧报纸和几张好看的年画，窗台上还摆着个插了几朵野花的瓶子，看着就清爽雅致。
她请王铁柱在屋里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心地展开那幅画，铺在桌上，有点紧张地看着王铁柱的反应。
王铁柱凑过去看。
纸上用毛笔画着一株兰花，线条有点抖，但形态抓得挺准，旁边还写着几行字。
王铁柱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但那画他是能看懂的。
“呀！画得真像！”王铁柱由衷地夸赞，指着画上的花，“就跟真的一样！柳娜嫂子，你手真巧！”
柳娜见他喜欢，心里一块石头落霖，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靠近了些，纤长的手指指着画上的叶片和花朵，轻声细语地讲解：
“俺就是瞎画……你看这里，这花的姿态，多优雅……还有这香味，俺都好像能闻见似的……”
她话时，身体若有若无地贴近王铁柱，带着一股淡淡的、跟兰花似的清香。
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王铁柱从未接触过的文绉绉的气息。
“铁柱，”她抬起眼，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你看这兰，长在空谷里，自己开着，自己香着，不像别的花那么热闹，可就是让人忘不了……
就跟……就跟你这人一样，看着跟村里其他人没啥不同，可细处瞧，哪儿都透着不一样……遇见你，真好。”
这话得含蓄又大胆，王铁柱再傻也听出里头的意思了。
他看着柳娜近在咫尺的俏脸，那双眼睛里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又闻着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心里头不由得微微一荡，有点发热。
这柳娜嫂子，夸人都夸得这么……这么绕脖子，但听着还真让人舒坦。
他吭哧了半，憋出一句：“柳娜嫂子……你……你过奖了……俺就是个种地的……”
“种地的咋了？”柳娜嫣然一笑，“种地也能种出花样来。
你这兰花，就比别人家的精神百倍。”
她又指着那几句诗：“这几个字，是这花好看，香味让人心里头静，还想……还想谢谢送花的人。”
她声音越越低，脸也更红了，没好意思完全解释那诗里含蓄的思慕之情。
王铁柱虽然听不懂诗，但能感受到柳娜那份心翼翼又真诚的情意。
他点点头，诚恳地：“写得真好……虽然俺看不懂，但觉得……觉得挺好。”
柳娜看他那憨厚又努力理解的样子，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慢慢将画卷起来，用一根红头绳轻轻系好，然后塞到王铁柱手里，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送……送给你……留着……当个念想。”
王铁柱握着那卷还带着柳娜手心温度的画，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讷讷地应着：“哎……好……谢谢嫂子……”
从柳娜家出来，王铁柱捏着那卷画，走在村里土路上，心里头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柳娜嫂子，跟巧花姐、秀娟嫂她们都不一样，像是一股清冽的泉水，温温柔柔的，却一点点往人心里头渗。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虽然看不懂，但还是心地揣进了怀里。
这文绉绉的攻势，劲儿还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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