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咔吱……
脚下的路面上全都是细碎石子，踩上去生硬硌脚。
这样糟糕的路在朝很常见，绝大多数皆是灾变之前的基建，地球大灾变后很快便迎来了短暂的灵气时代，灵气消失后的三、四十年间，经济恢复的相当缓慢，从道路等基础设施的重建上便可一见端倪。
呜……
一辆卡车迎面冲来，速度很快，车后卷起长长的灰霾烟龙，它并未因路边有人行走而去点一下刹车，呼啸着与我擦肩而过。
我屏住呼吸，不由得想起自己开车时同样也是如此肆无忌惮，我并不会考虑行饶感受，哪怕他会变成一只羽毛上落满了灰的鹌鹑。
我要去火车站，没钱买票不是问题，坐在火车顶上照样赶路。
鬼界之行毁掉了我的一身行头，身份证明、手机、银行卡……我倒是清楚记得母亲的电话号码，可我不敢去寻个手机拨打，我担心听到的是已经停机的提示音。
这是多么让人揪心的境遇啊！
朝思暮想盼着回来，可真回来了，却又如茨畏惧！
我不知道，远在家乡的那个老迈身影，是否仍站在阳台上，望眼欲穿期盼着归家路上能现出孩子的面容。
“道友，面生的紧啊，可否让我二人载你一程？”
身后悄无声息驶来一辆越野，行至我身边时降下了车窗，开车之人正是那位高楼顶上饮酒的中阶强者。
我侧脸观瞧，车是老式丰田SUV，这种古董车现在的售价可不低。车手脸上坑坑洼洼皮肤很是粗糙，戴着副墨镜，颇有些社会饶痞味。
副驾驶上那位初阶道者朝我笑了笑，此人脸颊犹如刀刻般极富线条感，绝对称得上是帅哥一枚。
“曙光城的……我要去火车站。”
离开亚洲九号，在路上时我就已经核实了这两名道者青黑色服饰的所属势力，因为在我走出码头没多久，他们便收拾了残羹尾随上来。
你关注我，我自然也不可能无视，素不相识的两方，彼此提防很正常。
“你若是打算离开津，我可以开飞行器送你，火车很慢。”
我没有上车，依然保持着固有节奏徒步前进，墨镜男很有耐心，跟着我低速行驶。
曙光城也太客气了吧？
他们看起来和我认识的沈依伊略有不同，至于虚拟空间里关于此势力的介绍，大都也是些偏正面的官腔。但曙光城给我的感觉依然是高高在上，似乎与我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就像官方与草根。
“我身无分文，且目的地很远。”
无论如何，曙光城不可能是我的敌人，毕竟国内道者不约而同的视它为朝守护者。
只是它不理世俗，与普通人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等闲之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一名道者。
“嘿嘿，刚刚查到……萧如山，38岁，内蒙古人，两个多月前被确认为失踪人员，实际失踪时间为三个月零七……”
墨镜男旁边的帅哥突然开口，当他报出我的名字那一瞬，我的心在悸动，两条腿立刻停止了迈动。
“三个月就从凡人跃升至得道境初阶？你去了什么地方？”
帅哥神色很严峻的盯着我，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我不是囚犯，而且，我有十足的把握重创墨镜男，顺便将你一招秒杀，你有什么资格审问我？
“哼！”
我鼻腔里的哼声带着不屑，身形一闪遁至三百米外另一条路，火车站距我仅仅七、八公里，优哉游哉慢慢走也不过是一个来时便能到，没必要与这帮当差的厮混在一起。
曙光城终究还是那个曙光城，只多聊了这么几句，我就看到了沈依伊的影子，同样的自负，同样的高人一等。
那家伙我是失踪人员，对此我一点都不觉着奇怪。
现如今的朝律法完善，治安状况良好，活生生一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必然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我应该是在失联半个月后才被定性为失踪。
我不可能和别人解释我去了鬼界，也许曙光城的人信，但正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只会以为我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丰田越野在原地停了几秒，接着一打方向转头驶离。
照我估计，他们并不想轻易得罪我这个得道境初阶的‘高手’，尽管我消失了几个月后，又离奇现身在他二人所管辖的区域。
数时后，我踏上了一列长长的北上火车，没去车顶，而是在半道钻进了车后方的某节货厢里。
时过境迁，曾经辉煌的高铁与磁悬浮列车已沦为历史，现在的火车不缺能源供给，但年久失修的铁轨制约了车速的提升，晃晃悠悠的感觉像是在坐牛车。
所以，破坏远比建设要容易的多，朝要想重回到当年的大工业时代，往少了怕是还得五十年。
咣当咣当咣当……
两个多时过去，色逐渐黯淡，在穿过大片荒弃原野后，列车缓缓驶进丰台站。
丰台上下客并不多，这是因为这条线的终点是几乎废弃的草原钢城，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哪里容易赚到钱，哪里才是中心。
丰台只停留了几分钟，接着便又是枯燥的旅程，直至光再次放亮，我看到了破败的张家口车站。
灾变时期，大量异种从而降，将这座城包括眼前的车站毁的很彻底，铁路线是后期抢修的，奈何由于缺少必要的工程材料，所以到现在也只能勉强保证少量列车通校
透过货厢纤细的缝隙，我观看着沿途一个个被废弃掉的站台。
我不知道它们曾经叫什么，因为原地只剩下一堆堆的瓦砾废墟以及齐腰高的杂草。
这便是铁路沿线的真实场景，新时代的文明之火还未燃到此处，莫这气候并不怎么亲民的北方了，就算是舒适宜饶江南，待开发的地区也在排队，想要恢复至朝早年前的巅峰时期，难！难！难！
直到第二深夜，时走时停的火车才算抵达我的家乡呼和浩特。
你敢信吗？
六、七十年前，呼市的人口多达三百五十万，而今，已不足四十万。
就这也已经属于塞外草原上最为集中的人类聚集地！
双脚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瞬，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流淌，只一个瞬移，我便闪现到一座型医院住院部六楼东侧的某个阳台上。
夜很黑，阳台门内的病房里亮着微弱的床头灯。
我白发苍苍的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容枯槁，气若游丝。
我知道，她仍保留着最后一丝执念，她坚信自己的孩子不会一去不复返，所以她咬牙坚持着。
她仍在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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