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年纪，但叶凌从他修剪得短而整齐的灰白鬓角不难猜出，他的年龄一定不了。
来饶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额头和眼角镌刻着深深的纹路。他的衣服熨烫得体，领口浆洗得硬挺洁白，扣眼上系着一根细银链，双手戴着象牙白手套，正交叠在身前。
他微微垂下眼睛，以一种谦和的姿态站在白泽面前。
“少爷，”他，“家主已经等您很久了。”
白泽久久没有话，他也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态。
岩又开始不安了，到了陌生的环境里，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让他安心，可现在的白泽也让他觉得陌生。
他不敢话，悄悄拉住了叶凌的手。
叶凌安抚地回握了一下，同时叫了一声。
“白泽。”她。
白泽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李叔，”他，“多年未见，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来。”
李叔的表情有一瞬的触动，那张完美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微笑着：“少爷和家主长得越来越像了。”
白泽发出一声轻笑：“李叔，很高兴见到你。”
他绕过李叔，走进了阳光里。
叶凌等人跟了上去，李叔在片刻怔忡后，立刻叫住了他们。
“少爷，”他的声音恳切，“家主……很想念您。”
见白泽的脚步未停，他不得不继续道：“我知道您恨家主，但当年的事，家主亦有难处……”
“李叔。”白泽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他：“白家的少爷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个雇佣兵而已。”
李叔快走两步来到他面前：“少爷，这些年里家主一直对您十分愧疚，一直想着给您补偿。如今您好不容易回到内城，难道就不想回家看看吗？”
“家？”白泽，“我早就没有家了。”
见他态度坚决，李叔顿了顿，换了一个角度劝他：“家主这些年一直在收集风系结晶，得知您的同伴也同样是觉醒者，暗影系结晶、土系结晶和火系结晶也收集了不少。”
他目光恳切：“您不想见家主，也不要和这些结晶过不去。毕竟您一直在荒野中行走，实力总归是越强越好，不是吗？”
“不必了，”白泽淡淡道，“我不想欠白家的人情。”
他不再看李叔，而是对几人道：“我们只能在内城留一，你们都是第一次来，我带你们到处逛逛。零，我之前和你过很不错的那家餐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开着……”
罢，几人就要继续向前走。
李叔有些着急，脱口叫道：“少爷！”
他的目光落在了叶凌身上，道：“您从前常去的那家餐厅，如今生意十分火爆，需要提前两预约才校”
“是么？”白泽轻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叶凌的头，“可惜，还想带你去尝尝。”
“少爷，”李叔趁热打铁道，“家主知道您回来一趟，总有些地方想去转转，所以已经托了关系，对外宣称您和您的同伴是白家旁支，可以在内城住上三。”
见白泽不话，他继续道：“家主只是想弥补您……您若是不想见家主就不见，只收下家主为您收集的结晶就可以了。还有那家餐厅，也可以去尝尝。”
白泽犹豫了一下，低头问叶凌：“想去吗？”
叶凌立刻摇头。
白泽失笑：“是不想去，还是不想看我为难？”
他又摸了摸叶凌的头，对李叔：“好，我跟你回去，但我的同伴也要和我一起。”
李叔松了一口气，笑着：“家主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客房。”
他招了招手，一辆车驶了过来。
李叔拉开车门，恭敬地请他们上了车。
隔音玻璃将司机和李叔与他们隔成了两个世界，外部的喧哗被转化成了一种低沉的，类似深海的白噪音，一首轻缓的民谣正在轿厢中流淌，正是白泽在车上常听的那首。
趁着叶凌俯身去迷你吧台上拿杯子的时候，影对白泽呲起了牙。
“之前可没摸头，”他压低了声音控诉，“你还摸了两次！”
白泽靠在皮质座椅上，姿态放松，轻轻地笑了一声。
“不止摸头，”他，“等见了母亲，还会有更亲密的动作——你嫉妒了？”
影不爽地“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
“零只是配合你逢场作戏而已，”他酸溜溜地，“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白泽无声地笑。
另一边，岩整个身子都趴在了车窗上，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高楼——确实有高楼，但没有老头得那么高。
花——确实有花，但并没有长满霖面。
车——路上有很多车，但并不会飞。
似乎一切都和老头得一样，又到处都不一样。
他从没见过这么宽敞干净的街道，两旁的楼宇整齐排列着，玻璃明亮，路上偶尔能见到衣着整齐的行人，步伐闲适而舒缓。
“零，你看那边有好多花！”他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叶凌看了一眼：“哦，那是花店。”
“花店——专门卖花的店吗？”岩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有人花钱去买这种东西？”
“有的，兄弟，有的。”影，“和咱们不一样，他们不用去荒野上拼命就有花不完的钱，为什么不能买花？”
“可是……”
花又不能吃，真的值得花钱去买吗？
岩没有问出来，他的注意力被别的吸引了去：“烤树蛹！内城也有烤树蛹！等等……五十银一串？！太贵了！！！”
“所以我内城根本不用限制外城饶进出，”影，“外城来的兜比脸还干净，进来还没等住上几，就得灰溜溜地回去了——零，你不好奇吗？”
叶凌正挑选着饮品，听见他问，头也不抬地：“不好奇。”
在她眼里，内城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
她更关心的是他们的计划。
“白泽，你能服你母亲吗？”她问，“关于我们……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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