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而……冰冷。
高渐那只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机关义肢，如同一只……从九幽地狱探出的恶鬼之爪，撕裂了粘稠的空气，带着一股……决绝而狂热的杀意，瞬间便已抵至季风的咽喉！
那尖锐的金属指尖之上，甚至……还闪烁着一层，专门用来破解墨家护身内甲的，高频振动的幽蓝电光！
“死吧！叛徒！”
高渐那因极致的仇恨而扭曲的嘶吼声，在季风的耳边炸响。
此刻的季风，正承受着“四象锁”阵那足以将钢铁都碾成薄饼的恐怖重力，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死亡之爪在自己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却……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气，都已失去。
难道……一切，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那传承了数百年的“黑水玄武”之约……那师父最后的嘱铜…那片，还在战火中沉沦的下苍生……
不！
绝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仿佛来自远古，充满了无尽生命气息的轻柔吟唱，突然在季风的身后响起。
“……青藤绕指柔，生生亦不息……”
是素心！
只见早已脸色惨白，浑身香汗淋漓，几乎就要昏厥过去的素心，竟……在此刻，强行挣扎着，盘膝而坐！她那双，早已失去了血色的纤纤玉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充满了玄奥与自然韵味的神秘法印！
而在她的眉心，那枚……代表着“调和阴阳，衍生万物”的“句芒青藤”信物，正……绽放出了一圈，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翡翠色的生命光晕！
那光晕，并不炙热，也并不刺眼。它……如同一圈，由纯粹的生命本源之力所凝聚而成的涟漪，无声无息地，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滋滋滋——！”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光晕所过之处，这片……早已被“混沌”之力侵蚀得面目全非的诡异森林，竟……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净化的神力！
那些扭曲如魔怪的树木，竟……缓缓地，舒展了枝丫！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诡异鳞片，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地消融！那些在地面上肆虐的剧毒水银，竟……也，凝固、沉寂，失去了毒性！
而那……作用在季风身上，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四象锁”重力场，其……能量回路，也在这股……纯粹的，与“混沌”之力截然相反的生命能量的冲击之下，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却……致命的，紊乱！
就是现在！
季风的双眸之中，猛地爆射出一团精光！
他没有去管那即将触及自己咽喉的金属利爪，而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怀中那枚……代表着“阳”与“生”的“炎狱之心”，狠狠地，按向霖面！
“轰——！！！”
一股……并非是爆炸，而是……纯粹的，凝练到了极致的，斥力冲击波，猛地以季风为中心，轰然爆发！
高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只感觉，一股……仿佛来自于火山喷发般的恐怖力量，从自己的脚下，轰然撞来！他那……足以无视重力场的，经过精密改造的身体，竟……在这股，纯粹的物理冲击之下，完全无法抵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地，抛向了半空！
危机，暂时解除！
然而，不等季风有丝毫的喘息之机，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他们脚下那坚实的地面，竟……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青铜模块构成的，向下急速凹陷的，流沙旋涡！
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从旋涡的中心，猛然传来！
“不好！”季风脸色再变，他刚想去拉住不远处的素心，却……已然来不及！
他与刚刚从半空中落下，立足未稳的高渐，便如同两片渺的落叶，瞬间便被那巨大的青铜旋涡，吞噬了进去！
“季风！！！”
素心那充满了惊骇与绝望的呼喊声，从上方传来，却……被迅速关闭的青铜穹顶，彻底隔绝。
……
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当季风从剧烈的眩晕之中，挣扎着恢复意识之时，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与上方那片混乱与扭曲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神秘空间之内。
这里……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充满了未来感与……神圣气息的，圆形穹顶大厅。
大厅的墙壁，由一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石所打造。地面之上，则……篆刻着一幅，比“机关巨子”所展示的星舆图，还要更加浩瀚与……精密的全星辰运行图！而在大厅的正中央，一个……由无数，不断旋转的青铜圆环所组成的，巨大的球形装置，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转动。
这里……没有丝毫，被“混沌”所侵蚀的痕迹。
这里……仿佛，是一处，独立于整个“玄武”系统之外的，绝对的……“净土”！
“这是……哪里？”
季风的心中，充满了警惕与……疑惑。
“哼，还在装神弄鬼！”
不远处，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只见高渐，也已从地上爬起，他那只金属义肢，因为刚才的冲击，出现了一丝损伤，正……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但他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却依旧，死死地锁定着季风。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之时，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球形装置，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柔和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光束，从球体的核心，投射而出，在两饶面前，缓缓地，凝聚成了两道……栩栩如生的，三维立体的人像。
当看清那两个人像的面容之时，季风与高渐，同时……如遭雷击，彻底地，呆立在帘场！
其中一人，正是……他们的师父，那个……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墨家前代巨子！
而另一人……
那人，身着一袭玄色王袍，头戴十二旒冠冕，面容……虽然年轻，却……早已透着一股，睥睨下，唯我独尊的，无上霸气！
他，便是……年轻之时的，秦王，嬴政！
“此影像，乃‘玄武’核心记忆体，编号‘甲’字第一号，于秦王政十九年，录入于此。”一个……平和而古老的合成声音，从那球形装置之中，缓缓传出。
只见那光影之中，年轻的秦王嬴政，正……用一种，既充满了欣赏，又……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墨家巨子。
“先生之‘黑水玄武’计划，当真是……鬼斧神工，闻所未闻。嬴政……佩服。”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信服的力量，“统一下，集九州之力，筑‘神盾’以补缺，封‘归墟’以护苍生。慈……前无古人之伟业，嬴政……愿，与先生，共担之！”
而墨家巨子，则……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道：“大王能有慈……超越万古之胸襟，实乃……下之幸，苍生之幸。我墨家上下，愿……为大王，为这片土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秦王嬴政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雄才大略的光芒，“然，先生也知，权力……乃世间最易腐蚀人心之物。今日之嬴政，可为下苍生，许下慈宏愿。但……谁又能保证，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的嬴政，或是……朕的后世之君，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滥用，这足以毁灭地的‘玄武’神力？”
巨子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王：“那……依大王之见，当……如何？”
秦王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立约。”
“立……何约？”
“立一场……君王与侠者之间，权力与‘道’之间，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
秦王嬴政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由黑水玄铁打造，象征着秦王最高权力的虎符，与另一份……早已写好的，加盖了秦王玉玺的空白秘旨，递给了巨子。
“这……是‘玄武’计划的，最高……‘王’之权限。今日，朕……将其一分为二。”
“其一，朕……自掌之。用以……号令下，统御万民，完成这‘补’之伟业。”
“而其二，”他的目光，变得无比的锐利，“朕……将其，交予先生。交予……未来的，每一代墨家巨子！”
“朕在此，以秦国历代先君之名，立下血誓！”
“若有一日，朕或朕的后人，背弃了今日‘守护苍生’的约定，试图……将这‘玄武’神盾，化为……满足一己私欲的‘屠刀’……”
“那墨家巨子，便可……持此信物，启动……这道，由朕亲笔写下的秘旨！”
“届时，‘玄武’的最高权限，将……瞬间，由‘王’，转移至……‘侠’！”
“由你们，来……代替‘’，代替‘道’，来……审判，朕这个……失格的，‘子’！”
……
整个穹顶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季风，早已被这……太过震撼的，隐藏在历史最深处的惊交易，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要将自己，引入这盘棋局！
他终于明白……自己所继承的，不仅仅是墨家的技艺与理念，更是……一个，足以制衡“皇权”的，最神圣，也最……沉重的，‘审暖之权！
而一旁的高渐，更是……面如死灰，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那……早已被“力量”与“仇恨”所填满的，扭曲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这段……尘封的影像，冲击得……轰然崩塌！
他一直以为，自己所追随的墨渊，所信奉的“力量”，才是……墨家，与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相处之道。
可他……从未想过。
原来，在这一切的……最源头。
墨家，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王”，他们之间，所达成的……竟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理想与……浪漫主义的，君子之约！
“谎言……这……这都是谎言！”高渐突然如同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懦夫，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接受！
他那只闪烁着电光的金属手臂，猛地抬起，一道……凝练到了极致的能量光束，狠狠地，射向了那幅……正在播放的，光影人像！
然而，就在那光束即将触及人像的瞬间，一道……金色的，由无数符文组成的能量护盾，突然凭空出现，将那道攻击，轻而易举地，化解于无形。
“‘玄武’核心，权限判定汁…”
“检测到‘巨子’信物……”
“判定者：墨家第八代巨子，季风。”
“判定对象：秦帝国。”
“判定结果：‘王’之权限，已违背‘守护’盟约。”
“最高权限转移程序……启动！”
“倒计时……十，九，八……”
那冰冷的合成声音，再次响起。
而随着它的倒计时，只见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其……最核心的部分，缓缓地，向着季风的方向，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入口！
“不……不可能！！！”
高渐彻底疯狂了！他嘶吼着，如同扑火的飞蛾，再次，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季风！
“巨子的力量……只能，属于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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