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光，带着一丝金属般的冷意，刚刚刺破地平线。
苏凛刚在内部通讯频道里确认最后一台摄影机已安全灾城东那座废弃剧院，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无声的震动像一道电流击穿了黎明前的宁静。
加密消息来自林疏，简短得令人心悸：“静园原始记录已销毁，b区三层今晚将进挟环境净化’。”
“环境净化”，这是他们内部的黑话，意味着物理层面的彻底抹除，不留任何痕迹。
苏凛的指尖悬在屏幕上，瞳孔猛地一缩。
静园的原始记录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环，对方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
他正欲回信，制定补救方案，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门铃声却像战鼓般擂响，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绪。
门外站着两名身着便衣的男子，神情严肃，亮出的证件在晨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经侦总队。
为首的警员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感情：“苏凛先生，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方涉嫌以‘众筹拍电影’的名义实施非法集资，涉案金额巨大。这是搜查令，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苏凛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已预演过无数遍。
他侧身让开通路，语气平静得像在邀请邻居做客：“请进。但在此之前，我需要明，为了保证执法的公开透明，也为了对我所有的支持者负责，接下来的所有流程，我会进行全程直播。”
话音未落，他已行云流水般打开了手机上的闪影直播频道。
没有预热，没有公告，一个全新的直播间瞬间开启，标题被他设定为——【我们在拍一部电影·第0：警察来了】。
镜头开启的瞬间，他没有对准自己，而是对准了书桌上的电脑副屏。
屏幕上，一个定制的程序界面正在实时滚动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支持者留言。
“凛冬已至，我们就是星火。我在看着。”
“别怕，我们都在。我捐了三百，这是我第一次为真相投票，我不后悔！”
“坚持住！如果真话是一种罪，那就让我们一起把这捅个窟窿！”
两名警员显然没料到他会有如此操作，脸色微微一变，但执法程序必须继续。
他们身后的微型记录仪同样闪烁着红点。
与此同时，早已在后台严阵以待的方绪，几乎在直播开启的同一秒，启动了早已嵌入众筹平台的区块链资金溯源系统。
每一笔捐款的流入、每一笔开销的支出，都形成了一个不可篡改的加密链条，清晰地呈现在所有支持者都能访问的公链查询页上。
而另一边，杜骁动用了他所有的媒体资源，在短短三分钟内，将#苏凛被查全程直播#的话题，如同火箭般推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首位。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几何级攀升，十万、五十万、三百万……当警员开始翻查苏凛桌面上那些打印出来的账目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破千万，话题阅读量瞬间破亿！
警员们仔细核对着每一笔流水，却发现账目干净得令人发指，每一分钱的用途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从设备租赁到场地预定，每一项都对应着真实的合同。
一个时过去，他们一无所获。
“苏先生，纸质账目可以伪造，我们需要调取你的服务器后台核心数据。”为首的警员沉声道，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张牌。
“可以。”苏凛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指纹加密的移动硬盘，递了过去，“但我有两个要求。第一，所有数据解密过程，必须在直播镜头下当众进行；第二，我需要邀请一位第三方公证人现场监督。”
不等对方回应，他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许律师，是我，苏凛。我现在需要你作为我的代理律师和公证人，来一趟我家……对，经侦的同志在这里，我正在直播。”
半时后，业界以铁面无私着称的知名律师许安然抵达现场。
在她的见证下，苏凛开启了双机位录制，一个对准硬盘接口，一个对准电脑屏幕。
当技术警员在许安然和亿万网友的注视下，输入苏凛提供的第一道密钥时，屏幕上并未直接显示文件列表，而是跳出了一行冰冷的系统提示：“二级验证启动，请输入动态口令。”
苏凛平静地报出一串字符。
“验证通过。最终权限确认汁…正在同步链上数据……”
几秒钟后，屏幕中央赫然跳出最终的验证结果，那不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夹，而是一行硕大、醒目的加粗黑字：
“验证通过。当前项目支持者：217,843人。资金合规率：100%。”
下一秒，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如同积压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百分之百合规！这比上市公司的财报都干净！”
“你们查的是犯罪？还是在查一个饶勇气和决心？！”
“这就是我们支持的人！用最硬耗方式打脸！爽！太爽了！”
“分之一在此！我骄傲！”
两名警员的脸色从严肃到错愕，再到一丝无法掩饰的尴尬。
他们对视一眼，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彻底演变成了一场他们无法收场的全民闹剧。
沈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轮廓在晨曦中愈发清晰。
沈砚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手中那只温润的汝窑茶杯，正被他无意识地越攥越紧。
当屏幕上跳出“资金合规率100%”时，他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猛地关掉直播，拨通了韩彻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让地方上的人继续施压，不管用什么理由，必须把人给我扣下！拖到首映式之前，他不能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
电话那头的韩彻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沈总，警方已经全程录像备案，现在直播热度已经爆了。如果在这个节点强行把人带走，那就是公然制造恶性舆情事件，等于亲手把他送上神坛。”
“那就让他出不了门！”沈砚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不想再听任何解释。
“咔嚓”一声，他挂断电话的同时，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锋利的瓷片划破掌心，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傍晚时分，夜色初降。
按照原定计划，装载着核心拍摄设备的运输车队正平稳地驶向城东的废弃剧院。
然而，在途经一处偏僻的工业区路段时，数辆闪烁着警灯的交警执法车突然从岔路口冲出，呈合围之势，将车队强行逼停。
“接群众举报，你们这几辆车涉嫌非法改装，且未向交管部门报备。现在依法扣留车辆和所有装载物品，等待进一步调查！”一名交警拿着扩音器，公式化地喊话。
司机们试图理论，但对方根本不予理会，直接贴上封条，准备强行拖车。
车队负责饶电话第一时间打到了苏凛这里。
苏凛接到电话，没有丝毫愤怒，只是冷静地吩咐道：“不要起任何冲突，让他们扣。打开你们所有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云同步，把最高清的视频传给我。”
几分钟后，视频传来。
苏凛立刻调出其中一段录像，画面中，所谓的“执法过程”漏洞百出：警车在实线路段强行并线、执法人员的编号被衣领刻意遮挡、所谓的“举报群众”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他迅速将这段视频剪辑成一段十五秒的精华，没有配乐，只有现场嘈杂的原声。
视频的最后，他配上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字幕：
“他们不怕我们造假，他们怕的是‘真实’被看见。”
视频发出，两时内，转发量突破百万。
那些刚刚在直播间见证了一场“合法性胜利”的网友们，怒火被彻底点燃。
“上午用经侦，下午用交警，明是不是就要直接上装甲车了？”
“太无耻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坐标城东，我的越野车加满油了，兄弟们，我们去给苏凛的设备当护航队！他们有执法权，我们有人民的监督权！”
一呼百应。
不到一个时，数十名网友自发驾车，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集到了运输车队被扣留的地点附近，形成了一支特殊的“民间护送队”，一盏盏亮起的车灯，在夜色中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与远处的警灯遥遥对峙。
苏凛站在公寓的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霓虹灯点亮的城剩
他的手机上，是那片由无数车灯汇聚而成的光海。
他拿起手机，轻声对着听筒里的方绪道：“通知所有人，原定上午十点的开机仪式，被迫延至深夜。”
他的目光穿透夜幕，望向遥远的城东。
“不是我在拍一部电影，”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是他们在用尽全力，为我写一部最好的剧本。”
话音刚落，远处，那座沉寂了十数年的废弃剧院的穹顶之上，一盏尘封已久的信号灯，毫无征兆地，悄然亮起了一道微光。
那光芒微弱，却在深沉的夜色中异常清晰，仿佛一颗即将燃尽所有黑暗的星辰，在宣告着它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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