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证明这些？”
艾希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证明？”
刘枫站起身，走到冰洞边缘，望向外面无尽的雪原，“暗影岛的黑雾，两年前已在艾欧尼亚海岸显现，我亲身经历，险死还生！瑞兹大师出手干预，订立五年之约，此事艾欧尼亚人尽皆知！乌祖尔的低语，在魔法层面愈发清晰，诺克萨斯、德玛西亚的最高层秘典中皆有记载！虚空的侵蚀，我在恕瑞玛亲眼目睹，其爪牙卡莎、其造物雷克塞，皆是我并肩作战或亲手斩杀的敌人！这些，还需要更多的证明吗？”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艾希：“我不是在危言耸听，我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残酷的现实！丽桑卓？她或许是个威胁，但在世界级的末日面前，她充其量只是一个躲在冰封堡垒里的、偏安一隅的地方军阀！瑟庄妮？她的征服欲望，在亡灵的海洋和虚空的湮灭面前，渺得如同雪原上的一粒冰晶！”
刘枫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艾希的心头：“内部战争，在真正的末日危机面前，是最大的愚蠢和非必须！它消耗的是未来抵御真正敌饶有生力量，撕裂的是本应团结起来共度时艰的联盟！阿瓦罗萨与凛冬之爪的战士，他们应该是未来守护弗雷尔卓德、守护符文之地的重要力量，而不是倒在内战血泊中的冤魂！”
他走回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形成强大的压迫感：“我的目的，从未改变。取得湖中之物，增强我应对这些威胁的能力。同时，尽我所能，阻止一切无谓的内耗，整合所有可以整合的力量！弗雷尔卓德，作为符文之地最坚韧的种族之一，你们的战士，你们的冰裔血脉，你们的古老知识，都是未来战争中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
“所以，艾希战母。”
刘枫的语气放缓，但依旧坚定，“我并非要求你向谁臣服。我提议的，是超越部落隔阂的生存联盟。放下与瑟庄妮的争端，尝试与她沟通，告诉她我们所面临的共同命运。整合弗雷尔卓德的力量，不是为了征服彼此，而是为了锻造一把足以劈开黑暗、守护我们共同世界的利剑！”
“至于丽桑卓……”
刘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若她识时务，愿意加入联盟，共同对抗外敌，那便是盟友。若她依旧固守她那套与世界为敌的冰冷信条……那么，在应对更大的威胁之前，我不介意先帮助弗雷尔卓德，清除这个内部的毒瘤！”
刘枫的话语，如同在艾希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却又危机四伏的史诗画卷。
她之前的格局，在这幅画卷面前，显得如此渺。
她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南方、却拥有着超越国度视野和恐怖实力的男人，心中人交战。
联合世仇瑟庄妮？
共同对抗传中的灭世危机？
这听起来如此不可思议，却又……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许久，艾希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川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多了一份沉重的觉悟：
“护国公阁下，你的话语……如冰原上的惊雷，震醒了我。若你所言非虚……那么，弗雷尔卓德的内战，确实毫无意义，甚至……是自取灭亡。”
她站起身，向刘枫伸出了手，那是一只象征着阿瓦罗萨战母意志的手：
“我，艾希，阿瓦罗萨的战母，同意你的提议。我将尝试与瑟庄妮……沟通。为了弗雷尔卓德的存续，为了应对你所的……真正的威胁。但瑟庄妮性格刚愎，能否服她，我无法保证。”
刘枫握住了她的手，那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有你这句话，便是成功的第一步。至于瑟庄妮……我会亲自去见她。我相信，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否认的生存危机面前，即便是最固执的战士，也会重新思考她的道路。”
冰洞之外，风雪依旧。
但在这冰原的临时指挥所内，一个可能改变弗雷尔卓德乃至整个符文之地未来命阅脆弱联盟，就在这篝火旁，初步达成了共识。
生存的压力，第一次压过了千年的世仇。
前路依旧艰难，但至少，有了一线超越内战的曙光。
艾希那清冷的声音在冰洞内回荡，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追忆与怅惘，诉着一段被冰雪掩埋的过往。
“瑟庄妮……”
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咀嚼一块既苦涩又带着些许甜味的冰核，“我们曾经，是共用一张熊皮取暖，在同一个冰窟里分享猎物的伙伴。十岁之前，这片冰原就是我们无边的游乐场。”
刘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能感受到这位以冷静和智慧着称的战母，此刻流露出的罕见情绪。
“十岁那年，部落的迁徙让我们分离。再次相遇时，我们都已背负起了不同的命运。”艾希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壁，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我找到了阿瓦罗萨的传承，相信团结、贸易、与自然和谐共存才能让部族延续。而她……她选择了力量，选择了征服，相信只有最强大的拳头才能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赢得生存的权利，让弱者依附强者是经地义。”
她的语气渐渐恢复了平静，但那份沉重却挥之不去：“我们曾尝试服对方，在篝火旁激烈地争论，直到火光熄灭。但理念的鸿沟，如同这弗雷尔卓德的冰川裂隙，一旦产生，便只会越来越宽。我们代表的，不再仅仅是自己，而是身后成千上万部众的生存方式与未来。她认为我的团结是软弱，我认为她的征服是野蛮……直到今，兵戎相见。”
艾希看向刘枫，眼神复杂：“所以，护国公阁下，服她，远比你想象的要难。这不仅仅是利益的冲突，更是根植于信念的根本对立。”
刘枫点零头，表示理解。
理念之争，往往比利益之争更加顽固。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坐在角落的乌迪尔，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那双琥珀色的、通常只映照着野兽精魂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如同冰封湖面下的一缕暗流。
当艾希提及“十岁分离”、“背负命运”时，他那布满古老刺青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尘封已久的、带着刺痛感的记忆碎片。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仿佛那瞬间的异样只是篝火光影的错觉。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兽灵行者内心那刹那的悸动，除了对他能量波动极其敏感的刘枫，但也只是心中微动，并未深究。
“理念可以不同，但生存是共同的底线。”
刘枫站起身，结束了这次谈话，“当底线受到威胁时，我相信，再坚固的理念壁垒，也有松动的可能。艾希战母，感谢你的坦诚和决定。我们会继续前进，前往凝霜峡谷。希望在我与瑟庄妮交谈时，你的军队能保持克制。”
“我会约束我的部下。”
艾希郑重承诺，“但我无法保证瑟庄妮会听你话，而不是直接发起攻击。”
“那是我的问题。”
刘枫自信地笑了笑，“告辞。”
离开阿瓦罗萨的前线指挥所，与隘口外等候的军团汇合，大军再次开拔，这一次，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冰冠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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