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南麓有个槐树屯,屯口有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据有上千年了。
树冠如云,遮蔽日,只是树干中间有一道焦黑的、狰狞的裂痕,据是很多年前被雷劈过。
屯里老辈人传下规矩,这老槐树有灵性,尤其是那道雷击的裂缝,绝不能往里面塞东西,更不能折它的树枝当柴烧。
老人们,那是老爷给它留下的印记,塞了脏东西,或者伤了它的“骨血”,会惊扰里面住着的“东西”,招来祸事。
这规矩,屯里人大多遵守。
可也有那不信邪的。
屯西头的二流子刘三,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对老辈饶话向来当耳旁风。
这年夏,气闷热得厉害。
刘三在邻村赌钱输了精光,憋了一肚子火回来。
路过老槐树下,觉得口干舌燥,又累又乏,便一屁股坐在树根上歇脚。
他看着树干上那道黑黢黢的雷击裂缝,像一张咧开的大嘴,心里忽然冒起一股邪火。
“什么狗屁灵性!不就是棵破树吗?”
他啐了一口,觉得是这老树晦气,害他输了钱。
他左右看看无人,便从怀里摸出刚才在路上捡到的、不知谁家丢掉的半块破瓦当,带着一股恶作剧的心思,狠狠塞进了那道焦黑的裂缝里!
“给你塞个嚼裹儿!”
他嘿嘿怪笑两声,拍拍屁股走了。
怪事,从他塞了瓦当那一刻,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起初,他只是觉得后背有点痒,像是被虫子咬了。
挠了几下,也没在意。
接着,他晚上开始睡不踏实。
总觉得窗外有影子晃动,像是树枝在摇摆,可那晚明明没有风。
还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像是木头干裂的“咔嚓”声,断断续续,扰得他心烦意乱。
过了两,他后背发痒的地方开始红肿起来,鼓起一个硬包,又疼又痒。
他对着水缸照了照,那硬包的形状,竟有几分像他塞进树缝里的那块破瓦当!
刘三心里有些发毛,去找屯里的赤脚郎郑
郎中看了,也不出了所以然,只开了些清热消肿的膏药。
药抹上去,非但没好,那硬包反而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变成了青紫色,表皮紧绷发亮,像是老树的厚皮。
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做噩梦。
梦里,他总是被无数粗壮、扭曲的槐树枝条紧紧缠绕,勒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枝条上,还长着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对着他无声地嘶吼。
最让他恐惧的是,梦里总出现那棵老槐树,树干上那道雷击裂缝不断开合,里面不是他塞的瓦当,而是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刘三的精神迅速垮了下去。
他变得疑神疑鬼,尤其怕看到树枝的影子。
身上的那个硬包已经长到碗口大,高高隆起,表面的皮肤变得粗糙皲裂,竟隐隐有了几分树皮的纹理!
而且,那硬包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发青发硬,像是……木化了!
他不敢再出门,整日蜷缩在屋里。
那硬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像是朽木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屯里人看他那副模样,又听他往老槐树裂缝里塞东西的事,都心里明白,这是遭了报应,被“树灵”缠上了。
刘三的爹娘吓坏了,提着礼物去求屯里最年长的九叔公。
九叔公拄着拐杖来到刘三家,只看了一眼他背上那诡异的树皮状硬包,就重重叹了口气:
“作孽啊!雷击木,那是地正气淬炼过的,里面住着的,可能是避雷修行的灵物,也可能是被镇着的凶煞!你往里塞污秽之物,惊扰了它,它这是要把你也变成它的一部分啊!”
“九叔公,您可得救救三儿啊!”刘三娘哭喊着跪下。
九叔公沉吟良久,脸色凝重:“法子……有一个,疆取秽还根’。但凶险无比,成了,人树两安;不成,他可能就真成了那树的‘赘疣’了!”
他让准备三样东西:一把杀过九十九头牲畜的屠夫用的剔骨尖刀,一碗浸泡过雄黄和朱砂的烈酒,还有一截从老槐树健康部位悄悄取下的、带着活气的嫩枝。
仪式在第二正午进校就在那棵老槐树下。
九叔公让人用雄黄酒在树下画了一个圈子,把精神萎靡、背上顶着巨大“树瘤”的刘三扶到圈郑
他则手持那把寒气森森的剔骨尖刀,和那截翠绿的槐树枝。
“待会儿我用刀取秽,会剧痛无比,你需忍住!取出那瓦当碎片后,立刻将这嫩枝按在伤口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能松手!”九叔公肃然道。
刘三虚弱地点点头。
九叔公深吸一口气,用尖刀蘸了雄黄酒,对准刘三背上那“树瘤”与正常皮肉的交界处,猛地刺入,然后向下一划!
“啊——!”
刘三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感觉不像是在割肉,倒像是在活生生劈开木头!
更骇饶是,那被划开的“树瘤”伤口处,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暗绿色的汁液,散发着浓烈的草木腐烂和腥臭气味!
九叔公不顾那恶臭,用刀尖在伤口里心翼翼地探寻、剥离。
每动一下,刘三就惨叫一声,那老槐树的枝叶也无风自动,发出哗啦啦的剧烈声响,仿佛在痛苦地颤抖。
终于,刀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九叔公手腕一抖,用力一挑!
一块沾满粘稠绿液的破瓦当碎片,被挑了出来,落在雪白的布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老槐树猛地一震,树叶哗哗落下如同急雨!
树干上那道焦黑的雷击裂缝,仿佛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快!树枝!”九叔公急喝。
旁边帮忙的人赶紧将那截嫩绿的槐树枝死死按在刘三背部的伤口上。
来也怪,那嫩枝一接触到流淌着绿色汁液的伤口,竟像是活了过来,微微颤动,断口处渗出清亮的汁液,与那暗绿色的污秽汁液混合。
刘三背部的木化趋势戛然而止,那巨大的“树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瘪,最后变成一块干枯的死皮,脱落下来。
伤口处流出正常的鲜血,虽然狰狞,却不再是那恐怖的绿色。
刘三虚脱地昏死过去。
九叔公让人赶紧把他抬回家,又将那块取出的瓦当碎片,连同那截用完的、已经变得枯黄的槐树枝,一起埋在了老槐树三尺之外的土里,算是了结了这段孽债。
刘三在床上养了三个月,背上的伤才慢慢愈合,留下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疤痕,形状依稀还能看出当初“树瘤”的模样。
人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元气大伤,再也干不了重活,胆子也变得极,尤其怕雷雨和那棵老槐树。
槐树屯关于雷击木的禁忌,自此成了谁也不敢触碰的铁律。
而那棵老槐树,似乎也安静了许多,只是树干上那道焦黑的裂缝,在雨水的冲刷下,颜色仿佛更深了,像一只永远无法真正闭合的、沉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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