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据点”的屏障无声地运转着，将外界的混乱与恶意过滤在外，只留下相对纯净、稳定的能量缓缓流入。洞窟内，乳白色的骨光柔和地洒落，映照着几张疲惫到极点的面孔。
猪八戒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深度的昏睡，鼾声如雷，身体在本能地汲取着簇稀薄却稳定的灵气，修复着沉重的伤势。他被妙音菩萨掌印侵蚀的胸口，那滋滋作响的佛光似乎也微弱了一丝。
孙悟空靠坐在洞壁，双目紧闭，周身隐隐有赤金色的微光流转，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在顽强地复燃。他金身上的裂纹不再逸散本源，但愈合得极其缓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压抑的痛楚。他在用最本源的方式调息，对抗着寂灭仙元造成的道伤。
张自在将阿月安置好后，并没有立刻休息。强烈的危机感驱使着他，必须尽快利用这难得的安宁，理清现状，提升实力。他盘膝坐在洞口附近，既能随时感应屏障状态，也能“观察”外界那片法则的垃圾场。
他首先尝试内视己身。与混沌种子共生后，他的体内早已非寻常经脉，更像是一个充斥着复杂能量回路与数据流的奇异空间。混沌种子位于核心，如同一个微型的、缓慢旋转的星云，散发着灰蒙蒙的光晕，其中夹杂着暗红色的罪业火星与丝丝缕缕暗金色的古佛国法则碎片。
精神沉入，尝试与种子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
【启动深度链接…接收环境数据流…】
起初，是涓涓细流。洞窟内稳定的法则结构如同优美的、条理清晰的代码，被他轻易理解、吸收，补充着之前的消耗。混沌种子传递出满足的微光。
但张自在并不满足。他的意识如同触手，心翼翼地穿过“微光据点”的屏障，探向外界那片浩瀚无垠的“信息废土”。
刹那间！
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决堤的银河，狂暴无序的信息洪流猛地冲入他的意识！
那是无数世界破碎时残留的尖啸，是古老神只陨落前的诅咒与低语，是法则崩坏时产生的逻辑悖论碎片，是难以名状存在留下的疯狂印记，是时空错乱形成的因果乱麻……它们并非有序的数据，而是充满了冲突、污染、甚至自带认知危害的混沌杂音！
“呃啊——！”
张自在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一个被强行塞入了超出容量千万倍数据的硬盘，瞬间过热、发烫，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烧毁、格式化！眼前不再是现实的景象，而是无数扭曲破碎的画面、无法理解的符号、亵渎理智的几何图形在疯狂闪烁、旋转！
他的皮肤下，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诡异符文再次疯狂明灭，灰色的眼眸中数据流彻底失控，变成一片混乱的雪花噪点。鼻孔、耳孔甚至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
信息过载！
混沌种子在这狂暴的洪流中，起初兴奋地颤动，如同饥饿的野兽看到了无尽的食物。它本能地开始吞噬、吸收。但很快，就连它也似乎有些“消化不良”。星云状的旋转变得滞涩、混乱，内部不同属性的力量（古佛国法则、罪业之火、混沌本源）被外来的混乱信息刺激，开始相互冲突、激荡，反噬其主！
“自在！”孙悟空猛地睁开眼，金瞳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虽在疗伤，但一直分神关注着外界。他看出张自在的状态不对，那不是修炼出错，而是神魂即将被污染、撑爆的征兆！
他想出手，但自身状态极差，贸然介入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很可能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张自在残存的理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来自涅盘城获得的《法则基础构架解析》。那并非强大的功法，而是理解世界底层逻辑的“元知识”。
“断……断开连接！建立……信息过滤器！”他在内心疯狂呐喊，如同一个系统管理员在服务器崩溃前输入最后的指令。
他强行切断了大部分对外界的感知，将意识收缩回体内。然后，以《法则基础构架解析》为理论基石，以自身精神力为材料，在意识与混沌种子外围，艰难地构筑起一层简陋的“防火墙”和“数据过滤器”。
过程痛苦而缓慢。他必须一边承受着残留信息洪流的冲击，一边精确地编译过滤规则，区分哪些是“营养”，哪些是“毒素”。
良久，他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平息，眼中的混乱雪花慢慢褪去，重新显露出带着血丝却恢复清明的灰色瞳孔。他大口喘息着，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好险……
他心有余悸。若非佣法则基础构架解析》带来的那点理性框架，他刚才绝对会彻底疯狂，甚至可能变成一个被无数混乱信息支配的怪物。
然而，风险与收获并存。
在切断连接前的那一瞬间，在混沌种子疯狂吞噬的过程中，他也捕捉到了一些被“过滤”下来的、相对有价值的碎片：
一段关于某种“星核萃取术”的能量运用技巧，来自某个早已消亡的科技文明；
几个扭曲却强大的古神文字，蕴含着“束缚”与“湮灭”的法则真意；
还有一片极其模糊、却让混沌种子产生剧烈渴望的……关于“虚空造物”法则的残留印记。
混沌种子传递来的情绪，在经历了短暂的“消化不良”后，再次被一种更强烈的“饥渴”所取代。它不再满足于洞窟内稳定的“清粥菜”，它渴望着外面那些混乱却“营养”丰富的“垃圾食品”，尤其是……那些蕴含着更高层级、更接近世界本源法则的碎片。
张自在擦去脸上的血污，眼神复杂地看着洞外那片光怪陆离的混乱。
这里对他而言，既是随时可能致命的危险之地，也是一个充满了无尽宝藏与知识的……超级数据库。
只是，访问这个数据库的权限，需要他用灵魂去硬扛。而他的“处理器”和“防火墙”，还需要大幅升级。
他看了一眼仍在沉眠或疗赡同伴，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伪佛的阴影，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蔓延得更快。他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吞噬”和“消化”这些混乱信息的方法。
混沌种子的饥渴，与他自身的危机感，共同指向了一个方向——他们必须主动出击，在这片万界坟场中，狩猎更强的“猎物”，获取更本质的“资粮”。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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