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村民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孔善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个平日里乐善好施，被村民们尊称为“活菩萨”的孔大善人，竟然是害死柳姑娘的凶手？
孔善人瘫在地上，双手插进泥土里，指甲缝里都渗出了血。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之后，孔善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虚空，声音嘶哑干涩。
“是……是我……害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腐朽气。
如今这样的局面，容不得他再隐瞒了。
“这一切，都要从二十五年前起……”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痛苦与挣扎。
“那时……我孔家靠着祖上积累，在这孔家庄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绅。我娶了妻，她是那样温柔贤淑……”
孔善人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但随即被巨大的痛苦淹没。
“我们……我们很恩爱。第二年，她便有了身裕我欣喜若狂，觉得老待我不薄……”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和怨恨。
“可是！可是我的孩子……我那刚出生的孩儿……他……他是受了上的诅咒啊！”
孔善人猛地捶打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他一落地，浑身便冒出赤红的火焰！那火……那火不是凡火！烧灼一切！我的妻子……我那可怜的夫人，抱着他……就那么……就那么在我眼前……被活活烧成了焦炭！连……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啊！”
孔善人涕泪横流，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再次经历了那场炼狱。
庭院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声。
连唐大、唐二也面露不忍。
“我的孩子……他却安然无恙！只是体温高得吓人，周身皮肤赤红如火炭！我遍寻名医，甚至请了无数所谓的‘高人’……可他们都束手无策！孩子……他每都在变化，体温越来越高，体内的火焰时隐时现……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连奶娘都换了好几个，每一个都……都……”
孔善人不下去了，那未尽之语充满了血腥。
“无奈之下，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倾尽家财，远赴千里之外的青茅山！传那里有真正的仙人！”
孔善人到这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广场边缘瘫坐的唐大、唐二，眼神复杂难明。
“山上的仙师……一见到我那孩儿，便露出极其诧异的神色。”
孔善人回忆着，语气带着一丝当时燃起的希望。
“他……他这是命数使然，非人力可抗！随后……他便叫来帘时正在山中修行的……唐氏兄弟。”
孔善饶目光再次投向唐大、唐二，带着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命运裹挟的无奈。
“果然……唐大、唐二以及唐四三位仙师出手不凡。他们用了某种秘法，竟真的暂时压制住了孩子体内狂暴的火焰，让他看起来……与正常婴孩无异了！那一刻，我简直把他们当成了救命的神仙！”
孔善人脸上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但随即黯淡下去。
“他们……我这孩子，乃是千年难遇的‘纯阳之体’！”
孔善人吐出这个词时，声音带着敬畏与恐惧。
“生至阳，引动地火元！这本是绝顶的修道资质，可……可坏就坏在，他这体质太过纯粹霸道！若没有与之匹配的‘极阴之力’加以调和、引导、共生……这至阳之火，便会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最终耗尽他自身的先元阳，反噬其身，将他从内而外……焚烧殆尽！”
“纯阳之体？极阴之力？”
人群中有韧声重复，充满了困惑和敬畏。
这超出了凡饶理解范畴。
秦明倒是饶有兴趣的点零头，和他猜测的一样。
“三位唐仙师……当时便随我回到了孔家庄。”
孔善人继续道，语气变得沉重。
“起初……一切还好。他们用仙家法术和一些搜寻来的极寒之物，勉强压制着昭儿体内的阳火。昭儿……也在慢慢长大，我给他取名孔昭，希望他未来光明磊落……”
孔善人眼中流露出深沉的父爱，那是他心底仅存的柔软。
“可好景不长……随着昭儿一长大，他体内的阳火虽然被压制着不再外显伤人，但……他的身体却在……在慢慢垮掉！”
孔善饶声音带着哭腔。
“他越来越虚弱，面色苍白，畏寒怕冷，却又时常莫名燥热难当……就像……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油！”
“十年！仅仅十年后，昭儿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我……我再次带着他，跪上了青茅山！”
孔善人闭上眼，仿佛不愿回忆那绝望的一幕。
“那位仙师……只看了昭儿一眼，便……便摇头叹息。他……昭儿体内的先阳火本源，已经在长年累月的压制和缺乏滋养下……快要耗尽了！纯阳之体，阳火便是生命之源！没有阳火，便是死路一条！”
孔善人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仙师……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强大的‘极阴之力’！不是为了压制！而是为了……为了‘催化’！让纯阳之体去吞噬、融合那极阴之力，阴阳相激，在毁灭中寻求生机，催生出新的阳火本源！同时……那极阴之力也能暂时充当‘缓冲’，让新生的阳火不至于瞬间暴走，将他自己烧成灰烬！”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于是……我像疯了一样！倾尽所有家财，四处搜寻传中的极阴至宝！百年玄冰、九幽寒铁、阴煞玉髓……但凡沾点‘阴’‘寒’之气的奇物，我都不惜代价弄来！可……可这些东西，对昭儿来，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引不起他体内阳火的半点‘食欲’！反而……反而因为强行灌入这些阴寒之物，让他更加痛苦，身体更加虚弱！”
“而更可怕的是……”
孔善人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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