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秋风迷了眼，魏峥瞥见那娘子迟疑的脸色，心里痒痒的，连忙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温婉摇头，“侯爷早些回去。”
关上门，听着那奔腾而去的马蹄声，柳依依才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侯爷好端赌，突然要护送我们过来。”
温婉笑：“今夜下着雨，虽只有两步路，但有他护送也安全一些。”
柳依依撸起袖子，“屠二爷你这边忙得不得了，我就把家里女眷都带来使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赶紧招呼一声。”
温婉笑着指着忙碌的后院，“事情多着呢，母亲来得正是时候。先从蒸芋头，捣烂芋泥做芋圆开始吧。”
柳依依一脸正色问：“能边干边吃吗？”
温婉：柳依依真是温静亲娘！这两人来红楼打工问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
张春花捣鼓了一晚上的甜汤底和荔枝蜜，胳膊发酸。好在次日雨完全停住，光微亮，她勉强用酸透聊胳膊推开门的一条缝，冷不丁被外面排队的人吓了一跳。
这大清早的，队伍竟然看不到头！
排在最前头的曹娘子探头道：“听红楼明听戏免费，是真是假？”
张春花懵道：“是，但是饮品原价！且只限五百人！”
“那是在这儿排队吧？”
“对！”
张春花看着门外那一张张期待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出现春日楼那日踩踏事故。
“稍等片刻！马上！”
张春花完“啪”一声关门，随即扯着喉咙喊人。不多时，红楼女工们依次洗漱好下楼，红楼大门再度打开。
出入口被一张巨大的木桌抵住，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势。
曹娘子排在最前头，自然看到里头忙碌一宿的样子，她有些不安：“我是不是来太早打扰你们了？”
眼前那姑娘浮现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哪儿的话！能接待您这样的贵客是红楼的荣幸！抱歉让您在寒风中等待许久，您稍等，我马上为您发放入场券。”
不错。
这笑容标准、话周到，让人觉得从里到外的妥帖，这是红楼的风格！
张春花手脚麻利，将一张纸撕成两半，曹娘子便看到桌子上摆放着厚厚一沓黄纸，上面画着各种简易图案，她拿着这半条纸张，又听那姑娘笑着解释道：“这是入场券，每一张纸条上都有图案和数字，一分为二，明日您来红楼后先报数字，再拿给我验券即可。”
“这倒是个好法子！”曹娘子将那张券心叠放好，“又简单又能防止别人冒充。”
“您可得收好，若有遗失概不负责。”
风铃一摇，便是下一位。
曹娘子只能徒一边，她瞧着红楼今日刚开门，门前便聚集了这许多人，若非下雨她睡不着，便想着提前来排队，不准还抢不到这入场券呢！
曹娘子自然是认得字的，她看一眼红楼门口摆出来的招牌。
“芝兰同气，四海姊妹共长安。”
“荆钗连袂，一方风雨一方晴。”
“愿下峨眉相携以月，相照于灯，蓬山无远，皆为故庭。”
曹娘子忍不住称赞：“好诗！好词！”
旁边那几个排队的妇人闻言忍不住凑上来，“大妹子，这上面写的啥？你大声给咱们念念！”
曹娘子又念了一遍，见众人云里雾里，便笑着解释道：“芝兰同气，是下女子都是姐妹，我们要团结同心。不管贫穷富贵，女子们都该破除隔阂，互帮互助，亲如近邻。”
张春花闻言立刻跟上，姑娘朝气足，声音响，“我家掌柜听春日楼挣女客的钱，还侮辱女客，便十分生气。她女子在地间存活本就不易，合该互帮互助亲如姐妹才是！”
张春花顺势操起桌上的木棒敲得砰砰响，“所以我们东家，要在播州城里刮起一阵过妇女节的风潮！明个儿城里凡是门口挂着‘妇女节’牌子的商铺，店内商品一律五折！”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刚还有序排队的娘子们闻言立刻开始躁动，“竟然是真的？难怪我刚才从南城那边过来就看到那胭脂铺子挂起了红绸，还什么过妇女节打折？让我明一定去店里照顾生意！”
“这位妹子，你的是真的？只要挂了牌子的都打折？”
“妇女节？是专门为咱们妇人定的节日？哎哟，怎么还冒出个节日来？”
“那好，明听完红楼这新戏，下午就逛街去！对了，其他店里打五折，红楼是不是也打五折？”
当下有人立刻反驳：“红楼不打折！只免费听戏！大家可别听错了！也别乱传！”
“哎哟，那明儿个咱岂不是跟妇人太太们坐一起听戏？”
若真能见着官太太们，这红楼倒也值得一去。
曹娘子是进过红楼的，因此她便纳闷：二楼那点场子怎么坐得下五百个人！
没曾想，二楼还真坐得下！
次日曹娘子饶过一楼曲径，走过熟悉的接待处，再上二楼，曹娘子险些没叫出声来！
二楼下的庭院三面墙全部被拆，一张张条凳被码得整整齐齐，乌泱泱的人头攒动，竟比春日楼那一日还要热闹。
可是，这许多人却丝毫不显杂乱。
官太太们是红楼会员，有专人引导至二楼台阶沙发座椅处，验券的娘子们则坐条凳。四面都是人头，着鹅黄色工服的女工们灵巧穿梭期间，虽有吵嚷，却算是安静。
“三排四十六号，曹娘子…您的座位在这里！”
着粉色工服的是红楼临时招聘的女工，她们只帮忙跑腿和做一些杂事，据各个嘴甜又勤快，笑容比蜜汁儿还要甜。
而罗娘子卡着时间，一上二楼便被一对一的接待员引到专属位置的沙发上入座，这一瞧，前后左右竟都是熟人。罗娘子将身体完全贴合沙发弧度，发出舒服的喟叹，“还是红楼舒服！那春日楼根本没法跟红楼相提并论！”
旁边的夫人立刻搭上话，“你还去春日楼啦？哎哟，我可从没去过。我家丫鬟倒是去了一回，回来那地方都是一些泥腿子，满屋子穷酸味，奶茶更是寡淡无味，根本连给红楼提鞋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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