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户的刹那,八人仿佛坠入无光无声的寂海。周遭没有方位,没有温度,连自身心跳也被拉长成模糊的涟漪。七枚密钥同时亮起,才勉强在黑暗里撑出一圈七色光晕,护住众人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王剑展开青莲界,灰蒙混沌气刚溢出便被未知力量迅速分解,他只能不断催动太初宇宙,以创世气息填补缺口,才使光晕不至于崩溃。辰羽抬手,想要拨动时间线,却发现簇连“流逝”本身都不存在,她指尖的银辉只闪了一瞬便归于死寂。归墟之心,万法归无,一切法则在这里都要先被“终末”过滤,才能决定是否允许存在。
众人不敢停留,顺着密钥指引,踏黑暗而校脚下时而坚硬如铁,时而柔软似泥,每一步都像踩在不同宇宙的残骸上。黑暗深处,偶尔有幽蓝电弧划过,照亮一具具漂浮的巨影——那是早已灭绝的纪元凶兽、破碎的星河舰群、甚至折断的帝兵,它们被归墟吞噬,成为“背景”的一部分,再无声音。
约莫半刻,前方出现一点幽白。幽白迅速扩大,化作一条静得可怕的“河”。河水并非液体,而是无数寂灭宇宙、凋零大道、终结论音凝聚的“概念之流”,表面偶尔浮起文明残火,只闪一下便被拖入河底,彻底熄灭。河宽不知尽头,深不见底,却散发着让帝者都神魂战栗的终极死寂。
河心,孤零零悬浮着一座石台。石台残破,裂缝里渗出灰白雾气,仿佛由“最初”与“最后”两种概念共同铸就。台上盘坐一位老者,身穿再普通不过的道袍,面容被雾气遮掩,只露出花白鬓角,他双手垂膝,气息与整个归墟融为一体,正是众人魂牵梦绕的师傅。
然而,老者此刻被十二条粗大的漆黑锁链贯穿四肢与胸膛,锁链另一端连接石台下方缓缓旋转的漩为—那漩涡无色无形,却吞噬一切概念,正是归墟真正的心脏“终末之源”。每吞噬一缕师傅的本源,漩涡便扩大一分,散发出的终末气息也愈发纯粹。
石台旁,三道身影负手而立。左侧之人身披暗金神袍,面容笼罩在圣光中,掌心跳跃苍白圣焰,裁决气息镇压万古,正是裁决神殿背后至高主宰——裁决之主。右侧身影似阴影堆叠,没有固定轮廓,仿佛世间一切阴谋与黑暗的源头,暗影阁主。居中者却最不起眼,灰布长衫,温和笑容,手中托着一个不断生灭的宇宙模型,其气息与王剑的太初宇宙有几分相似,却走向截然相反的极端——终末。他便是终末议会真正创始人,也是今日仪式的主祭者——终末之主。
三大至尊并立,气息与归墟心跳同步,每一次呼吸,都令那条寂灭之河泛起亿万丈“概念浪潮”。浪潮里,无数宇宙残影被抛起又碾碎,成为漩涡养分,加速终末之源的成熟。
王剑八人踏入河岸瞬间,终末之主似早已知晓,微微侧首,声音温和却穿透万古:“最后的钥匙,自己走入笼中,省得我动手。”
师傅艰难抬头,雾气后的目光透出焦急:“走……不要管我……”
短短二字,却似耗尽他全部力气,话音未落,漆黑锁链光芒大盛,又抽取走一缕本源,老者身形愈发虚幻。
王剑眼底血丝瞬间布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几乎炸开的胸腔,传音众人:“救师傅,斩至尊,毁漩为—三线同开,不能再拖!”
七位师姐同时应诺,八极战阵瞬间升腾,八种大道本源化作八根通之柱,插入寂灭之河,强行在终末领域内撑开一方“活着”的地。莲影、雷光、星辉、玄冰、水月、时空、裁决、暗影交错成八卦巨图,护住众人,也护住师傅那缕随时会熄灭的气息。
终末之主轻叹,似在为顽童的固执惋惜。他抬手,一指落下,寂灭之河顿时沸腾,河水化作亿万漆黑箭矢,每一箭都蕴含“概念抹除”之力,铺盖地攒射而来。裁决之主同时挥剑,苍白圣焰分割光明与黑暗,定义“存在”与“虚无”,要将八极战阵一分为二;暗影阁主则化身万千幽影,从一切可能的角度渗透,试图腐蚀阵基。
轰隆巨响中,八极战阵光幕被撕出无数裂缝,七位师姐同时口溢鲜血,却一步不退。王剑双目赤红,太初宇宙收缩为米粒大,藏于掌心,他踏阵而出,一拳轰向终末之主。米粒宇宙炸裂,化作混沌洪流,将灰布中年整个吞没。洪流中心,终末之主首次收起笑意,双袖震荡,终末之气化作漆黑磨盘,与混沌洪流互相碾磨,广场剧烈摇晃,寂灭之河被掀起的余波撕裂出万丈沟壑,露出河底幽暗的“无”。
然而,至尊之力终究更胜一筹。磨盘压下,混沌洪流被寸寸逼回,王剑身形剧震,鲜血狂喷,倒飞千丈,重重砸在河面,砸出一个短暂存在的“人形空洞”。不等他起身,终末之主抬手再指,寂灭之河升起一道漆黑光柱,将他整个人轰入河底,概念之水瞬间淹没其躯,要将其存在彻底洗去。
“师弟!”七位师姐同时变色,却无暇分身,裁决与暗影的攻势愈发狂暴,八极战阵光芒急遽黯淡,裂痕蔓延至阵心。
河底,王剑肉身几近瓦解,七窍皆溢光,却死死握住掌心那粒被压回米粒的宇宙。他明白,常规手段无法撼动至尊,唯有继续向死而生。少年眼底闪过疯狂,猛然张口,将七枚密钥碎片同时吞入腹中!
“太初……燃!”
低哑的嘶吼在河底炸开,七枚碎片化作七色火,自他丹田升腾,瞬间点燃整个太初宇宙。创世与终末两种极端力量,在体内最深处碰撞、湮灭、再生,一种超越帝境极限的波动,自河底冲而起!
轰——!
寂灭之河被生生撕裂,一道灰金火柱破水而出,直入归墟最顶端。火柱中央,王剑肉身龟裂,血液却化作光雨,每一步落下,都让“概念之河”出现短暂的“存在真空”。他手提由太初爆燃凝成的长剑,剑身一面星云流转,一面终末寂灭,直指终末之主。
“终末之主,”少年声音沙哑,却响彻整个归墟心核,“我以太初为火,七钥为柴,燃尽己身,也要把你拖入轮回!”
灰金火柱轰然炸开,化作亿万混沌剑雨,从而降,笼罩整个广场。裁决之主与暗影阁主同时变色,被迫回防自保。终末之主抬手,终末之源漩涡逆转,化作漆黑幕,却仍被剑雨撕开衣角,一滴呈现灰白二色的至尊之血洒落,瞬间被火雨蒸干。
那是至尊之血,亦是终焉序幕。
锁链崩断声接连响起,师傅虚弱睁眼,看着火雨中那道浴血背影,唇角颤抖,却终究露出欣慰笑意。他张口,吐出一缕被压制万年的真火,与北斗之光交汇,化作炽白火线,缠绕自身锁链。第一道、第二道……直至第十二道漆黑锁链同时崩断!
终末之源失去祭品,漩涡剧烈颤抖,广场开始崩塌,露出下方更深层的漆黑心核。师傅跌落,被王剑一把抱住,七位师姐同时燃烧精血,袄本源化作长虹,卷起师徒二人,冲向漆黑心核。
终末之主怒喝,终末之气化作滔黑潮,从后掩杀。师傅却以最后力量,引爆残破石台,亿万概念碎片化作屏障,将黑潮生生阻住一瞬。爆炸光芒中,王剑回首,与终末之主目光相撞,杀意与怒火交织,化作无声誓言——
心核深处,再分生死!
流光没入黑暗,广场轰然塌陷,寂灭之河倒卷,将一切痕迹吞没。终末之主立于废墟之上,衣袂猎猎,脸色阴沉如水。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滴被蒸发的鲜血,声音低哑,却透着万古寒霜:“太初体……你成功惹怒我了。”
漆黑心核深处,袄身影急速坠落,周围再无法则,再无光亮,唯有师傅微弱的心跳,与众人胸腔里越来越炽烈的战意,在绝对黑暗里,燃起最后的火光。终极战场,终于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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