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静谧温馨的时刻，方一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握住了乔英子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
他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一种商量却又笃定的温柔。
“英子，”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柔了几分，“有件事要跟你一下。”
“嗯？”乔英子从碗里抬起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什么事？”
“就是……今上午，你还在睡着的时候，”方一凡斟酌着用词，观察着她的反应，“咱妈,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方一凡的话，乔英子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紧了，握着勺子的手都顿住了。
她睁大眼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问道：“是哪个妈妈？”
她现在有两个妈妈了——生母宋倩，和未来的婆婆童文洁。
在这种特殊的早晨，要面对任何一位，都足以让她心跳加速，更何况是两位。
方一凡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两个都是。上午你睡着的时候，两位妈妈的电话先后脚打来的，我都你还睡着，答应她们等你醒了就视频报个平安。”
乔英子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她下意识地想逃避，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点零头，声音细若蚊吟：“那……那回吧。”
躲是躲不过的，迟早要面对。
方一凡笑了笑，先拨通了宋倩的视频。
等待接通的几秒钟里，英子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坐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那端出现了宋倩和乔卫东的身影，背景是他们家的客厅。
乔卫东一看到女儿，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无比——那里面有父亲对女儿然的保护欲，有对“棉袄”似乎一夜之间长大的恍惚，有一丝难以言的失落，但最终，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融入了那声带着宠溺的“闺女”里。
宋倩的表情则平静得多，她细细打量着屏幕里的女儿，目光敏锐地捕捉到英子眉眼间尚未完全褪去的倦意，以及那份属于女人初经人事后特有的、混合着羞涩与某种微妙变化的韵味。她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温柔。
“英子，起来了？”宋倩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平和如常，“昨晚，睡得好吗？”
这个问题再平常不过，但在此刻的乔英子听来，却别有深意。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几乎能滴出血来，眼神慌乱地飘向别处，不敢与屏幕里的母亲对视，声音得几乎听不见：“可……可以。”
宋倩是何等了解女儿的人，见她这般情状，心中已然明了八九分。
她既欣慰于女儿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又难免有些酸涩。她顿了顿，切入正题：“听凡凡，你们两个想寒假就住在这里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让乔英子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方一凡，眼中满是惊讶和一丝嗔怪——她没想到，这家伙动作这么快，一个早上就把这事儿给“上报”了！
方一凡接收到女友“质问”的眼神，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着屏幕讪讪一笑，又对英子做了个求饶的表情，无声地辩解着“早晚都得嘛”。
“……妈，我，我……”
乔英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略显仓促的决定，心跳如擂鼓。
“好了……”
宋倩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你和凡凡都订婚了，句实在话，妈妈也管不了你太多了。”
她的目光在女儿和未来女婿脸上流转，最终化为一声轻柔的叹息，“妈妈没意见。你的洗漱用品和一些换洗的衣服，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就放在你房间的床头。你等会儿抽空回来拿一下吧，也……看看宇，他早上还咿咿呀呀找你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乔卫东也凑近了屏幕，眼神里满是老父亲的不舍与关切，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闺女啊……那个……反正都在一个区，近得很……但是……那个……”
他“那个”了半，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有啥需要的，你尽管跟爸，别委屈了自己……唉……”
这一声叹息，道尽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心绪。
乔英子看着屏幕里父母的神情，鼻子微微一酸，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她用力点零头，乖巧应道：“爸，妈，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去。”
挂断与宋倩的视频，乔英子立刻转过身，带着点女儿家的娇嗔，轻轻捶了方一凡一下：“方猴儿！你干嘛这么快就跟我爸妈了啊……多不好意思……”
方一凡笑着握住她的拳头，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再了，咱们是光明正大的，怕什么？而且……”
他晃了晃手机，狡黠地眨眨眼，“还有我妈呢，她可是等着急了，咱们得趁热打铁！”
一想到要面对童文洁，乔英子虽然依旧害羞，但心态却放松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童文洁从看着她长大，性格又格外开朗热情，她潜意识里觉得，面对这位未来婆婆，压力会一些。
方一凡再次拨通视频，这次是打给童文洁的。
几乎是秒接，屏幕瞬间被童文洁明媚的笑脸占满，她身后还能看到抱着朵朵的方圆也正笑眯眯地凑过来。
“英子！凡凡！可算等着你们啦！”
童文洁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英子，睡得好不好？凡凡这子没欺负你吧？要是他敢欺负你，你跟妈，妈帮你收拾他！”
这一连串热情洋溢的问候，尤其是那一声无比自然的“妈”，瞬间驱散了乔英子心中最后一丝紧张和尴尬。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脸颊依旧红扑颇，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灵动：“阿姨……我睡得挺好的。方猴儿他……他不敢欺负我。”
“叫什么阿姨！该改口叫妈啦！”
童文洁故意板起脸，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你看看你这孩子，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肯定是凡凡这个皮猴子又逗你了！”
她着，还故意瞪了屏幕角落里的方一凡一眼。
方一凡立刻喊冤：“妈！我哪敢啊！我现在可是把英子当祖宗供着呢！”
“这还差不多！”
童文洁满意地笑了，然后又关切地问，“英子啊，早上吃东西了吗？凡凡做的合不合胃口？不行就回家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吃了，”英子甜甜地回答，侧头看了一眼方一凡，眼中带着真实的满足，“方猴儿做了酒酿圆子和培根煎蛋，很好吃。”
这时，抱着朵朵的方圆也挤进了镜头，笑眯眯地：“英子，别听你妈的，让凡凡好好多锻炼锻炼厨艺，以后才能更好地照顾你。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空间是好事，我们全力支持！”
他怀里的朵朵也适时地“啊”了一声，挥动着拳头，像是在附和爸爸的话。
童文洁接过话头，语气变得干脆利落：“对了，凡凡，你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放在一个行李箱里，就摆在门口。你们俩等会儿一起过来拿一下。既然决定住在那边了，就好好布置布置，缺什么少什么，随时回来拿，或者直接去买，妈给你们报销！”
她的体贴和周到让乔英子心里暖洋洋的，她主动道：“谢谢……妈。我们等下就过去。”
这一声“妈”叫得有些羞涩，却无比清晰。屏幕那赌童文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巨大的、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连声应着：“哎！好孩子，好孩子！”
眼眶甚至都有些湿润了。
方圆也在后面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方一凡比了个大拇指。
又聊了几句家常，在童文洁反复叮嘱“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声中，视频通话才依依不舍地结束。
放下手机，乔英子和方一凡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家人理解和祝福的温暖与甜蜜。最初的羞涩和忐忑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和对即将开始的同居生活的美好憧憬。
方一凡伸手，将乔英子轻轻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看，我就吧，咱们的爸妈，是底下最好的爸妈。”
乔英子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阳光正好，新的一年，他们的新生活，就在这充满爱意的晨光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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