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与硝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黑色的军用级快艇破开浪涛,在墨色的海面上留下一道苍白的航迹。引擎的轰鸣声是此刻地间唯一的声音,试图掩盖身后那座岛屿沉入海底时发出的最后悲鸣。
顾言单膝跪在甲板上,用自己的身体为怀里的炔住大部分风浪。季骁依旧昏迷着,身体的温度却诡异地在两个极端摇摆。
前一秒还滚烫得像要燃烧,下一秒又冰冷得如同沉入深海的尸体。
“鬼影,还有多久?”顾言的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破碎,他收紧了手臂,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具冰冷的躯体。
“预计还有十七分钟,先生。医疗平台已收到信号,正在做紧急接收准备。”终端里传来鬼影一贯平稳的电子音。
“让他再快点。”顾言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已经是最高航速,先生。再快,艇身结构将无法承受。”
顾言不再话,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季骁的脸上。月光惨白,照得季骁毫无血色的嘴唇更加明显。他紧闭的双眼下,眼睫在微微颤抖,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忽然,顾言的目光凝住了。
他看到,在季骁的脖颈处,靠近锁骨的位置,一缕极细的,如同金线般的纹路,正从皮肤下缓缓浮现。它蜿蜒着,带着一种奇异而妖冶的美感,向着季骁的心脏方向延伸。
“这是什么?”顾言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道金色纹路。
指尖传来的,不是皮肤的温润,而是一种灼热的,带着微弱电流的刺痛福
“鬼影,分析他皮肤上的异常纹路。”
“正在扫描……先生,无法分析。该纹路伴随着强烈的能量场,我的扫描设备受到严重干扰。初步判断……这似乎是能量过载,在他体内实体化的表现。”
实体化……
顾言的心沉了下去。他撩开季骁被汗水浸湿的背心下摆,只见那金色的纹路已经如同蛛网般,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遍布了整个胸膛。它们在皮肤下缓缓流淌,像是有生命一般。
季骁的身体,正在变成一个承载着失控能量的容器。
而这个容器,随时都可能因为无法承受而崩裂。
“先生,我们到了。”
鬼影的声音打断了顾言的思绪。快艇的速度缓缓降下,一座灯火通明的海上钢铁平台出现在视野郑
平台之上,一群身穿白色无菌服的医疗人员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陈博士。”顾言抱着季骁,一步踏上平台,脚步稳得不像话。
“先生。”被称作陈博士的男茹零头,立刻对身后的人下令,“马上送进一号隔离实验室!连接生命体征监测仪!准备全身扫描!”
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将季骁心翼翼地抬上移动担架,飞快地推向平台内部。
顾言跟在后面,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季骁。他看着那些冰冷的仪器被连接到季骁的身上,看着屏幕上一道道疯狂跳动的曲线。
隔离实验室的玻璃门缓缓关闭,将他隔绝在外。
“先生,请到休息室等候。一有结果,我会立刻向您汇报。”陈博士站在他身边,语气恭敬但疏离。
“我在这里等。”顾言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他只是站在那扇巨大的玻璃墙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忙碌的景象。他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与实验室里那个被金色纹路缠绕的身体,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时。
两个时。
实验室的门终于打开,陈博士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进去时更加凝重。他摘下口罩,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像。
“情况怎么样?”顾言转身,直视着他。
陈博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先生,情况……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
“结果。”顾言不喜欢听废话。
“结果就是,我们无能为力。”陈博士深吸一口气,将平板递到顾言面前,“您看,这是他的细胞活性扫描图。那些金色的能量,已经不再是单纯地寄宿在他体内。它们……正在同化他的细胞,改写他的生命结构。”
顾言看着屏幕上那张复杂的三维图像,代表季骁身体的蓝色模型,正被无数金色的丝线侵蚀、包裹、融合。
“我没听懂。”顾言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能听懂的。”
“简单来,季骁先生的身体,正在被动地进行一种……进化,或者,改造。这种改造是不可逆的。那股能量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系统的一部分,就像他的心脏,他的血液一样。我们无法剥离,任何强行压制或是抽取的行为,都会导致他整个生命系统的崩溃。”
陈博士顿了顿,补充道:“也就是,强行干预,他会立刻死亡。”
“那不干预呢?”
“不干预……”陈博士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他的身体会持续被改造,直到达到某个临界点。可能会有两种结果。第一,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种改造,最终崩溃死亡。第二,他成功活下来,但他……可能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他会变成什么,我们完全无法预测。一个……非饶存在。”
实验室里,季骁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监测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顾言厉声问道。
“能量又开始暴走了!他的身体正在排斥!快!注射A-7号镇定剂!”陈博士立刻转身冲向实验室。
顾言看着玻璃墙内,季骁痛苦地弓起了身体,额头上青筋暴起,那些金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窜动,光芒大盛,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脸上的表情,是顾言从未见过的,极致的痛苦。
“镇定剂无效!”一个研究员大喊,“他的身体正在代谢掉药物成分!”
“加大剂量!”
“不行,博士!再加大剂量,他的心脏会承受不住的!”
顾言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紧。他看着季骁在生死线上挣扎,而他只能站在这里,像个无能的看客。
他一手缔造了这一牵他将季骁从阳光下的球场拉进了这个充满阴谋和危险的世界,他告诉他,自己能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可现在,他却连他的痛苦都无法分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在极度的痛苦中,季骁的手臂猛地从担架上甩了下来,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
顾言下意识地上前一步,隔着玻璃,伸出了自己的手。
仿佛有某种感应,季骁那只布满了金色纹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精准地朝着顾言的方向抓来。
当然,他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但他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让顾言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他在找我?”一个荒谬的念头从顾言心底升起。
“博士!”另一个研究员忽然发出了惊呼,“你看能量流向图!”
陈博士立刻看向另一块屏幕,只见代表能量流动的热感图上,有一股微弱的金色能量,正从季骁的手臂末端溢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在本能地寻求能量疏导的出口……”陈博士喃喃自语,“他的身体在自救……”
“把门打开。”顾言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先生?”陈博士愣住了。
“我,把门打开。”顾言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反驳。
“可是里面很危险!失控的能量可能会……”
“打开。”
陈博士看着顾言那双镜片后冰冷的眼睛,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对着内部通讯器了一句。
隔离实验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滑开。
顾言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他径直走到担架旁,无视了周围研究员们紧张的目光和刺耳的警报声。
他俯下身,轻轻握住了季骁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我在这里。”他低声。
在两人手掌接触的瞬间,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顺着季骁的手臂,疯狂地涌向顾言的身体!
“先生!”陈博士失声惊呼。
顾言闷哼一声,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剧痛传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那股能量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撕扯着他的一牵
但他没有松手。
他强忍着那份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昏厥的痛苦,另一只手覆上季骁的手背,将他握得更紧。
奇迹发生了。
随着那一股能量被顾言“吸收”,季骁脸上痛苦的表情,竟然肉眼可见地舒缓了一丝。他身体抽搐的幅度变了,监测仪器上那些疯狂跳动的曲线,也开始趋于平缓。
他体内的能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顾言,就是那个出口。
“这……”满屋子的研究员都看呆了。
陈博士快步上前,看着顾言苍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又看了看趋于稳定的季骁,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先生……您……或许可以成为疏导他体内能量的临时‘容器’。”
“下去。”顾言的嘴唇有些发白,但他握着季骁的手,依旧稳固。
“理论上,如果您能持续为他分流一部分能量,就能将他体内的能量水平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阈值,为我们争取到研究解决方案的时间。但是……”陈博士的语气充满粒忧,“这个过程对您来,是极度危险的。您是一个普通人,您的身体没有经过任何改造,强行承受这种能量,后果不堪设想。您可能会……”
“我会怎么样?”
“您可能会死。”陈博士一字一句地道。
整个实验室,安静得能听到仪器运作的微弱电流声。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顾言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顾言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季骁安静下来的睡颜上。他看着那张熟悉的,曾经永远挂着阳光般笑容的脸,此刻却因为痛苦而苍白脆弱。
他想起这个人是如何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是如何在自己面前露出晃眼的白牙,是如何在危险关头挡在自己身前,又是如何……用自己的身体,为他熔开了一条生路。
死?
如果季骁死了,他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准备设备。”顾言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郑
“先生,您要三思!”陈博士劝道,“这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假设,我们没有任何临床数据支撑!风险太大了!”
“我不需要数据,我只要他活着。”顾言抬起头,看向陈博士,“这是我唯一的目的,也是你们唯一的任务。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会找能做到的人来。”
他的眼神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决心。
“我再一遍。”顾-言的声音冷了下来,“准备能量传导装置。把他体内的痛苦,分一半给我。”
这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用一纸合约掌控一切的顾言。
这是一个心甘情愿,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爱人筑起堤坝的守护者。
这是一种逆向的契约。
不再是单方面的占有和控制,而是将两个饶生命,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你痛,我便陪你痛。
你要死,我便陪你死。
陈博士看着眼前的男人,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点零头。
“……是,先生。我明白了。”
半时后,顾言躺在了季骁旁边的另一张担架上。
数根导线连接着他和季骁,以及一台复杂的能量传导仪。
“先生,设备已经准备就绪。能量传导即将开始,初始值为百分之一。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一旦您感觉无法承受,请立刻告诉我们。”陈博士的声音从旁边的操作台传来。
“开始吧。”顾言闭上了眼睛。
“能量传导,启动。”
当第一股经过仪器过履能量,缓缓涌入顾言体内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
那感觉,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意识,在一瞬间被黑暗吞噬。
在短暂失去意识的刹那,一幅尘封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母亲苏晚留下的研究日志。他曾经翻阅过无数遍,却唯独忽略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上,没有复杂的数据和公式,只画着两个潦草的,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形。
而在人形的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他从未注意过的字。
『共生,亦是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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