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观测站的遇袭,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前线因【共鸣震爆符文】带来的过度乐观情绪。尽管艾伦临阵突破,凝聚“意志壁垒”力挽狂澜,证明了团队应对新型威胁的能力,但“摄魂妖”的出现,标志着虚灵的战术已然升级。前线指挥部下达了新的指令,要求各部队在推进陷阱布设的同时,必须加强精神防护方面的准备,并对未知区域保持最高警戒。
莱恩团队营地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专注和忙碌。莱恩几乎将自己完全埋进了数据和实验之中,试图尽快解析出“摄魂妖”的能量频率特征,并着手设计一种能够主动预警或干扰精神冲击的符文装置。莉莉的后勤网络则开始紧急调配一批稀有的、具备一定精神抗性的材料,同时加大简易【驱散板】和新型共鸣陷阱核心的生产力度。
艾伦在经过军医官的检查和精神力疏导后,确认只是消耗过度,并无永久性损伤。但他自己清楚,那淡金色的“意志壁垒”并非可以随意使用的技巧,它对精神和体力的负担极大。他变得更加沉默,时常在营地边缘的空地上,一边擦拭巨盾,一边闭目凝神,尝试着去捕捉和熟悉体内那股新生的、带着温暖光辉的力量,试图将其从危机时刻的爆发,转化为更可控的守护。
就在这种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氛围中,一个与前线硝烟格格不入的访客,悄然抵达了营地。
那是一个穿着考究深色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举止优雅,面容保养得极好,但眼角的细纹和略显风尘仆仆的衣着,显示他经历了不短的旅途。他没有惊动太多人,而是在一位传令兵的引导下,直接来到了维克多负责的情报与对外联络区域——一个相对独立、布置得甚至带着几分帝都沙龙雅致的帐篷外。
“弗朗茨管家,”维克多掀开门帘走出,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贯的淡然,“真是意想不到的访客。裂痕位面的风沙,似乎并不适合您这身行头。”
被称作弗朗茨管家的男人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带着程式化的恭敬,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维克多少爷。您的安危牵动着家族的心。老爷和夫人非常记挂您,尤其是在得知前线出现了……新型的强大虚灵之后。”
维克多挑了挑眉,没有接话,只是示意弗朗茨进入帐篷。帐篷内部与外面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一张简易的行军桌上铺着干净的亚麻布,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这在前线简直是奢侈品。维克多熟练地沏了两杯茶,氤氲的热气稍稍驱散了帐篷里的寒意。
“直接明来意吧,弗朗茨管家。”维克多将一杯茶推过去,自己在对面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家族不会为隶纯的‘记挂’,就派您穿越半个位面来到这危险之地。”
弗朗茨管家双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而是轻轻放在桌上,从怀中取出一份用火漆密封、印有海森伯格家族徽记的文件。“少爷明鉴。这是家族动用了一些关系,为您争取到的调令。帝国‘奥法回廊’研究院,需要一个具备前线实战经验,同时又精通贵族礼仪和人际交往的顾问。职位清贵,安全,并且拥有极高的权限和资源,非常适合您积累资历和人脉。”
他顿了顿,观察着维克多的表情,继续道:“老爷的意思是,您在前线已经证明了海森伯格家族子弟的勇气和担当,这足够了。是时候回到更适合您的位置,为家族发挥更大的价值。这里的风险……已经超出了最初的预估。那些粗鲁的军汉和……不太稳定的技术,”他含蓄地瞥了一眼帐篷外,意指莱恩的发明,“并不值得您继续冒险。”
帐篷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工兵操练声。维克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看着那份调令,眼神复杂。奥法回廊研究院,那是帝国无数法师和学者梦寐以求的圣地,安全,舒适,拥有无尽的资源,确实是积累政治资本和影响力的绝佳跳板。家族为了这份调令,想必付出了不的代价。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帝都沙龙里那些虚伪的笑容、无休止的勾心斗角、被家族期望束缚得喘不过气的压抑……然后又闪过另一些画面:莱恩在实验室里彻夜不眠、眼神专注而纯粹;莉莉在堆积如山的物资文件中精准调度、眼神坚定;艾伦如同磐石般挡在所有人面前,用身体和意志筑起壁垒;还有那些普通士兵,在得到【共鸣震爆陷阱】后,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
“我的价值,”维克多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弗朗茨管家,你认为海森伯格家的荣耀,体现在哪里?”
弗朗茨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维克多会问这个问题,他谨慎地回答:“自然体现在家族的繁荣、影响力,以及对帝国核心权力的贴近与服务上。”
维克多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和坚定。“贴近权力?服务核心?”他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让外面充满焦土气息和隐约能量波动的风吹了进来。“看看这里,弗朗茨管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士兵的鲜血和汗水。这里的每一次胜利,都关系着帝国能否在这片焦土上站稳脚跟。”
他回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管家:“莱恩·沃特,一个没有显赫背景的年轻人,他的发明拯救了成千上万士兵的生命,改变了战局。莉莉·瑞文斯克罗夫特,凭借她的智慧,让帝国的物资像血液一样高效输送到最需要的地方。艾伦·铁砧,他的盾牌和信念,守护着创造希望的人。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在这里,我的能力、我的眼光、我的人脉,能够确保他们的成果不被窃取,他们的声音能被高层听见,他们的道路能少一些肮脏的阻碍。”
他走回桌前,没有去看那份调令,而是直视着弗朗茨的眼睛:“告诉我的父亲,海森伯格家的荣耀,不应只在安全的宴会厅和研究院中闪烁。真正的荣耀,是与能够创造未来的人并肩而立,是在这片充满危险与希望的土地上,亲手参与塑造帝国的明。我拒绝这份调令。”
弗朗茨管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少爷,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家族可能会……”
“减少对我的资源倾斜?或者施加其他压力?”维克多打断了他,语气洒脱,“随他们去吧。我相信,我在这里创造的价值,远非一份研究院的闲职可比。送客。”
弗朗茨管家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犹豫,但他只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收起那份未曾拆封的调令,再次躬身,然后沉默地离开了帐篷,身影很快消失在营地的尘土郑
维克多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茶水苦涩,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自由。
这件事他本不打算宣扬,但营地不大,一位衣着体面、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陌生访客到来,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尤其是莉莉,她的后勤网络几乎覆盖营地每一个角落,消息最为灵通。
傍晚,在一的工作暂告段落后,四人难得地聚在莱恩的实验室兼营房里,分享着由莉莉“优化”过来的、比标准配给稍好一些的晚餐。气氛有些微妙地沉默。
最终还是莱恩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看向维克多,眼神清澈而郑重:“维克多,今来的那个人……我们听了些风声。是关于调离前线的事吗?”
维克多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家族里的一些老顽固,总觉得待在这里是浪费我的‘才华’。”
艾伦停下了咀嚼,粗重的眉毛拧在一起,看着维克多,虽然没有话,但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莉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了然:“是海森伯格家族施加压力了吧?奥法回廊?还是某个肥缺部门?维克多,其实你……”
“我拒绝了。”维克多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莱恩深吸一口气,他深知一个大家族核心子弟拒绝家族安排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放弃舒适和安全,更可能意味着未来的道路将布满荆棘。他站起身,非常正式地向维克多行了一个法师之间的谢礼:“维克多,谢谢你。我知道,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我们。”
维克多看着莱恩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驱散了他脸上惯有的疏离感,显得真实而温暖。他摆了摆手,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戏谑的语调道:“别误会,我亲爱的莱恩。我只是单纯觉得,这里比帝都那些充斥着香水味和虚伪奉承的无聊沙龙有趣多了。至少在这里,”他指了指窗外暗红色的空和偶尔闪过的能量光芒,“每都能看到不一样的‘烟火’,还能亲眼见证奇迹的诞生。这可比算计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心思刺激多了。”
他的话让气氛瞬间轻松下来。艾伦重重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力道大得让维克多龇了龇牙,但艾伦脸上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软蛋!”
莉莉也笑了,眼中有释然,也有深深的感动。她知道维克多的话半真半假,追求刺激和乐趣或许是一部分,但更多的,是他在这个团队中找到了归属,找到了比家族利益和政治博弈更值得投入的东西。
莱恩也笑了起来,他知道维克多不喜欢过于煽情的场面,便顺着他的话道:“确实,这里的‘烟火’是独一无二的。不过,下一场‘烟火’表演,我们得想办法让它离我们远点。”
笑声在营房里回荡。这一刻,隔阂尽去。维克多不再是那个带着贵族光环、若即若离的旁观者或合作者,他的抉择,让他真正地、彻底地融入了这个集体。他们之间,不再仅仅是利益的结合,或是共同目标的驱使,而是真正成为了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对方、共同面对任何风雨的过命兄弟。
窗外,裂痕位面的夜晚降临,危机依旧潜伏在黑暗之郑但在这间简陋的营房里,一种比任何契约都牢固的纽带,在笑声中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会越来越严峻,但只要四人同心,便无惧任何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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