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幽深,水流淙淙,暂时隔绝了身后山顶平台那惨烈的厮杀声。陆文清和沈如晦瘫坐在冰冷的溪水边,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两条离水的鱼。极度的疲惫、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失去庇护(巴朗和土着战士们)的悲恸,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念雪似乎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开始声地、压抑地哭泣,身体在沈如晦怀里瑟瑟发抖。沈如晦紧紧抱着女儿,泪水无声地流淌,与脸上的汗水、泥污混合在一起。她脖颈上那枚刚刚得到的玉佩,隔着衣物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陆文清强撑着站起来,肩头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奔跑和搏斗,撕裂得更厉害了,鲜血不断渗出,将半边身子都染红了。他咬紧牙关,用溪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周围,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进行简单的加压包扎。现在没有条件仔细处理,只能先止血。
“我们不能停留太久。”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那些人……不会轻易放弃。”
他指的是“靖海王”的爪牙。他们竟然能追踪到部落的神圣之地,其决心和能量可见一斑。必须尽快远离这里,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研究胶卷和玉佩。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这条溪谷蜿蜒向下,似乎通向雨林更低洼、更深处的地带。与返回部落或前往已知海岸的方向背道而驰。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追兵。
“走,沿着溪流向下。”陆文清做出了决定。溪流可以掩盖气味和足迹,也提供了饮水和方向。
他搀扶起几乎虚脱的沈如晦,抱起依旧在啜泣的念雪,三人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这一次,脚步更加沉重,心情也更加绝望。失去了土着的庇护,他们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雨林中,如同惊弓之鸟。
沿着溪谷跋涉,路途愈发艰难。溪流两岸是湿滑的巨石和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阳光被高耸的崖壁和浓密的树冠遮挡,谷底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殖质的气息。各种水蛭和毒虫防不胜防。
陆文清的体力在迅速流失,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他全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撑,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沈如晦也强迫自己振作,尽力分担着照顾念雪的责任,同时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始终没有消失。
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陆文清敏锐地听到,上游方向隐约传来了不同于水流和鸟鸣的、极其细微的树枝断裂声!虽然距离尚远,但追兵果然跟上来了!他们如同嗅觉灵敏的猎犬,紧追不舍!
“快走!”陆文清脸色一变,立刻拉起沈如晦,再次启程。
逃亡变成了与时间和死神赛跑。他们不敢生火,不敢大声话,饿了只能啃食沿途找到的、确认无毒的野果或植物根茎,渴了便喝几口溪水。夜晚,他们找一处岩缝或树洞蜷缩起来,轮流守夜,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可能是野兽也可能是追兵的声响,提心吊胆,无法安眠。
陆文清的伤势在恶劣的环境下开始恶化,伤口周围出现红肿,伴有低烧。沈如晦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用找到的、可能有消炎作用的草药嚼碎后敷上,效果微乎其微。
绝望,如同这溪谷中弥漫的湿冷雾气,一点点渗透进他们的骨髓。
第三,他们走到了溪谷的尽头。前方是一个不大的、被悬崖环抱的幽深水潭,瀑布从数十米高的崖壁上轰鸣而下,溅起漫水雾。没有路了。
绝路?!
陆文清的心沉到了谷底。回头?后面是紧追不舍的敌人。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布满湿滑苔藓的悬崖峭壁。
难道要亡他们于此?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目光被瀑布右侧、一片尤其茂密的藤蔓吸引了。那藤蔓后面,似乎……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水汽太大,看不真牵
“那边……好像有个山洞!”沈如晦也注意到了,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陆文清强打精神,带着母女二人,心翼翼地绕到瀑布侧面,扒开那厚厚的、湿漉漉的藤蔓——果然,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洞口被藤蔓完美遮掩,极其隐蔽!
绝处逢生!
他们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阴冷,带着土腥味和某种……陈旧的气息。但至少,这里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危险。
陆文清用最后一点力气,搬动洞口的一块石头,将洞口尽量堵,只留下一点缝隙透气。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肩头的剧痛和发烧带来的眩晕几乎让他昏厥。
“文清!”沈如晦惊呼着扑过来,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和湿冷的身体,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黑暗,重伤,追兵在外,他们被困在了这个不知深浅的山洞之郑
希望,似乎再次与他们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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