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的闹剧尘埃落定，仿佛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涟漪。
很快便在死水般的朝堂中平息。
然而，靖王夏弘失魂落魄地走出那象征下权力核心的宫殿，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京都的空。
一种比肉体疼痛和内心屈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不仅是夏弘，京都内，一些灵觉敏锐的修士，或是传承古老的观星师，亦或是仅仅心性纯净的普通人，都在隐隐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此刻，正值午后。
本该是日头最盛、阳气最足的时刻，但悬于京都上方的太阳，却显得有气无力。
它的光芒并非被云雾遮蔽，而是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厚重的水幕。
变得黯淡、稀薄，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
阳光洒落在朱墙金瓦的皇城上，非但不能增添其辉煌，反而映照出一种陈年血渍般的昏黄。
空的颜色也极为诡异。
非澄澈的蓝，也非雨前的灰，而是一种浑浊的、掺杂了无数细微尘埃的死灰色。
这灰色缓慢地、粘稠地流动，无声地笼罩着整个京师上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像是衰朽本身的味道。
像是繁华鼎盛走向终极腐烂前，所散发出的末路芬芳。
偶尔，会有一些飞鸟试图穿越这片空。
但它们往往飞着飞着，便被那灰色的气息沾染，变得惊慌失措，发出凄厉的哀鸣。
甚至有些直接在飞行过程中，羽毛失去光泽。
“呜…呜…！”
风中带来了隐约的呜咽声。
那不像是风声，更像是这座千年古都本身在哭泣。
是无数被遗忘在历史尘埃中的魂灵，在国运将倾、龙气衰微之时，发出的集体悲鸣。
“倾之象…！这是真正的倾之象啊！”
一位隐居在京都某处陋巷的老观星师，透过窗棂望着空，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热泪。
他低声喃喃，“龙气散而不聚，阳辉黯而不明，死气淤塞，怨念丛生，这大夏的，真的要塌了…！”
这气象，并非简单的象变化，而是国运崩摧、人心离散在物质世界的直接显化！
它无声地诉着一个冰冷的事实。
煌煌大夏，气数已尽。
任何试图阻挡这一进程的行为，都如同螳臂挡车，必将被这滚滚向前的历史洪流，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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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关外一场风波，以皇室颜面扫地、秦家大获全胜而暂告段落。
秦渊源率军凯旋，秦家主城一片欢腾，军心民心为之大振。
然而，秦家高层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凯旋仪式后不久，一场核心层会议便在戒备森严的工殿深处召开。
与会者除了秦渊源、秦望、秦烈等核心决策层，以及秦姬等顶尖技术骨干外。
顾默被秦家上下极为看重的盟友与智者，亦被郑重邀请列席。
殿内气氛热烈之余，也带着一丝凝重。
“痛快！真是痛快！”秦烈率先开口，脸上满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夏弘那厮，以前在朝堂上何等趾高气昂，这次被打得如同滚地葫芦，看他皇室日后还敢不敢对我秦家指手画脚！”
秦望相对沉稳，沉吟道：“痛快是痛快，但经此一事，我们与皇室之间，最后那层遮羞布也算是彻底撕破了。”
“虽未正式宣战，但嫌隙已深，日后恐怕摩擦不断。”
一位负责外交与情报的长老忧心道。
“皇室虽腐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直辖力量仍不容觑。”
“且其占据大义名分，若以此事为借口，联合其他还对皇室抱有幻想的势力对我秦家进行封锁或施压，也是麻烦。”
众人议论纷纷，有主张趁势扩张，有主张稳固防守。
有担心外部压力，核心都围绕着与皇室彻底对立后的应对之策。
秦渊源静静听着。
“顾馆长，”秦渊源开口。
“你非我秦家之人，但见识超卓，目光深远，如今之势，你如何看待？”
“我秦家下一步，该当如何？”
瞬间，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顾默身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目睹顾默在符文技术上那鬼神莫测的造诣后，无人再敢轻视这位年轻馆主的任何见解。
顾默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
“大夏皇室，日落西山，气数已尽。”
“此非人力可挽，乃是时代洪流，规则变迁使然。”
他开门见山，直接给皇室判了死刑。
“其内部腐朽僵化，已无自我革新之魄力。”
“加上外部强敌环伺，亦无统御八方之威信。”
“金石关之辱，不过是将死巨兽的一次无能狂怒，其颓势已露，崩解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秦家下一步…！与其纠结于如何应对一个垂死的王朝，不如将目光放得更远一些。”
他在面前的玉质桌面的地图上指出几个位置。
“这些都是皇室无力庇护其疆土，邪祟异变加剧，民生凋敝。”
“这些城池，与其在皇室的昏聩统治下逐渐沦为死地，或被他族、乃至大同会渗透占据，不如由秦家接手。”
秦烈眼睛一亮：“顾馆长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夺取皇室城池？”
“非是夺取，是接收，是庇护。”顾默纠正道。
“乱世已至，黑森林时代降临在即，秦家有能力，也有责任，为更多人撑起一片安全的空。”
“据我观测，地规则剧变在即，第二次邪祟潮汐仅是开端。”
“若秦家能趁此机会，再接手三十座城池，并将这一共八十城的地域，以特殊方式联结起来。
“我可助秦家，布下八卦封魔大阵。”
“什么？”
“八卦封魔阵？”
顾默话音未落，大殿之中已是一片惊呼！
尤其是秦姬，她几乎是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双美眸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失声道：
“这不可能！八卦封魔阵乃是奇阵，传拥有封锁地、镇压万邪之能。”
“但其布阵之法早已失传千年！”
“唯有初代人皇及其麾下寥寥几位通的大能曾布置过，后世连完整的阵图都未曾留下！你怎么可能知道”
她的话语代表了所有秦家高层的心声。
八卦封魔阵，在秦家浩如烟海的符文典籍中，也仅存于语焉不详的传记载里。
被视为符文阵法一道的终极幻想之一！
其难度，被认为非人力可及！
看着众人骇然的神色，顾默却只是淡淡一笑。
“世间万法，皆有迹可循，失传，不代表无法重现。”
“秦姐，顾某此次前来秦家，承蒙款待，更得以遍览秦家符文精要，受益匪浅。”
“古人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临别之际，顾某无以为报，这八卦封魔大阵，便算是我对秦家倾囊相授的一份回礼。”
“此阵玄奥，在于引动地脉之气，呼应周星斗，以城池为基，以符文为引，构筑一个覆盖数万里的庞大规则领域。”
“在其范围内，一切邪祟魔物，其力量将受到然压制。”
“可谓是一方绝对的秩序净土。”
“当然，完整的古阵确实要求极高，但顾某可将其拆解、简化，转化为秦家现有符文体系能够理解、能够布置的模块。”
顾默继续解释道。
“我会将其分解为乾坤定位、巽风引灵、坎水净邪、离火焚煞、艮山镇域、兑泽化生、震雷破妄、以及核心的阴阳轮转八大基础符文阵粒”
“每个阵列，又可细分为数十种标准符文构件与能量回路。”
“而所有的能量回路我在帮你们细分出数十种，这样你们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了。”
“到时秦家只需按图索骥，在各目标城池的关键节点，建造对应的符文基塔，并按照我提供的能量串联法门，将其与地脉勾连。”
“待八十城基塔全部落成，共鸣启动之时，便是大阵成就之日。”
顾默目光落在秦渊源身上。
“此阵若成，秦家所辖八十城，将成为这片黑暗森林时代中，最坚固的堡垒，最明亮的灯塔。”
“不仅能有效抵御邪祟潮汐与规则异变，更能吸引四方流民人才，奠定万世不拔之基业。”
“现在，问题在于，这三十座城，秦家，要不要从大夏手中，拿过来？”
大殿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夺取三十城！
布下失传千古的八卦封魔大阵！
打造黑暗时代的秩序净土！
这任何一个想法，都足以震动下。
而当它们结合在一起，从顾默口中如此平静地出时，带来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
秦渊源眼中精光爆闪。
秦烈脸上充满了激动与战意。
秦望神色凝重，飞速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与可行性。
而秦姬，则是痴痴地望着顾默，眼中除了震撼，更涌现出无限的好奇与探究，仿佛想将这个年轻男人彻底看透。
最终，所有饶目光，都汇聚到了秦渊源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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