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政南看着岳父眼中那混合着压力与某种研究欲的光芒,知道劝放弃已是徒劳。他了解这位岳父,不仅是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位对未知生物、奇异现象有着近乎痴迷研究的学者。他点零头,语气平静无波:“那行吧。既然不能放弃,我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不行!”郑先生断然拒绝,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绝对不行!嘉雯那边我怎么交代?铺盖地的怪虫,听着就邪门!你是我郑家的姑爷,更是嘉雯的依靠,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后面的话没完,但意思很明显,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也绝不会让女婿去冒这个险。“我再想想办法,多请些能人异士,总能解决的。”
闵政南没有再争辩,岳父离开后回到别墅三楼自己的静室,闵政南掩上门窗,室内光线顿时暗淡下来。他心念一动,一道灰影自他袖中窜出,正是老灰,灰仙。
“老灰,”闵政南声音低沉,“算一卦,我若去那阿尔泰地区,是吉是凶?有无机缘?”
老灰不敢怠慢,搓了搓手,口中念念有词,是常人听不懂的古老音节。他瘦的身子微微晃动,手指掐算得飞快,眼中时而闪过灰白的光芒。片刻后,他停下动作,面色有些古怪。
“闵爷,”老灰咂咂嘴,“这一卦,算得蹊跷。您若此刻主动前去,卦象显示,无惊无险,却也……一无所获,平平淡淡,如同寻常出趟远门。”
“哦?”闵政南挑眉,“既无风险,也无机缘?那富贵为何会在那边吃了亏?”
“嘿嘿,”老灰猥琐一笑,搓着手指,“闵爷,这您就不懂了。富贵道行是高,行事全凭本能,在那些东西眼里,就是个厉害点的‘精怪’,它们觉得能碰一碰,自然就现身招惹了。可您不一样,您这身修为,还有虎仙坐镇,您二位要是往那儿一站,煞气冲,道行更是吓人那些藏在暗处的、有点道行的邪异存在,感应到了,早就缩回老巢,紧闭门户,哪还敢露头?您去了,自然什么都遇不到,当然也就没机缘了。”
闵政南若有所思:“那按你的意思?”
老灰眼睛精光一闪:“卦象还显示,您岳父郑先生,此行必被困住!之后,定会向您求救。等到那时您再去救援,这趟水,就浑了!机缘,也就在这浑水里藏着呢!”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叫,请君入瓮,不如等瓮中捉鳖。”
闵政南恍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原来如此。”
老灰见状,从自己那件看似破旧的灰布褂子内衬里,心翼翼地取出一根约莫寸长、白色、带着些许油光的坚硬鼠毛。他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张裁剪整齐的红纸,仔细地将鼠毛包裹好,双手递给闵政南。
“闵爷,这玩意儿您收好。若是郑先生执意要去那金矿,您就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贴身收着,千万别丢了。”老灰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只要带着这根毛,不管他是在深山老林,还是被困在什么阵法结界里,哪怕是钻到地心去了,的我都有办法精准找到他!保证误不了您救援的时机!”
时间转眼到了1984年5月13日。
香港维多利亚港码头,一艘吨位不的远洋货轮正准备启航,目的地——苏联阿尔泰地区。
码头上人头攒动,气氛却有些肃杀。郑先生穿着一身利落的探险装,精神抖擞,他身后黑压压站着一片人,粗略看去,竟有八百之众!这些人个个精气神饱满,有一位多位明显是科研团队和生物专家,其中近三百人打扮各异,有的穿着道袍,有的作茅山法师打扮,有的则是北方出马仙的装束,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郑先生花重金请来的“南茅北马”和各路道士。更引人注目的是,货轮甲板上堆放着数不清的鸟笼,里面是十万只叽叽喳喳、眼神锐利的捕虫鸟,显然是用来对付那“铺盖地的虫子”的。
郑嘉雯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臂,美丽的脸上满是忧急:“爹地!你别去了好不好?那边太危险了!那么多人都邪门,你年纪这么大了,万一……”
郑先生拍了拍女儿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嘉雯,听话。爹地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这金矿事,但那等未知之地,那些奇异的生物、现象,对爹地的研究太重要了!我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多少年?能遇到这种地方,是机缘!不去亲眼看看,我死不瞑目啊!”他话语里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执着和狂热。
“可是……”
“没有可是!”郑先生打断她,看向站在女儿身旁的闵政南,“姑爷,家里和嘉雯,就交给你了。”
闵政南点零头,从怀中取出那个用红纸仔细包裹的包,递了过去:“岳父,这个您收好。贴身带着,万一……遇到什么解决不聊麻烦,凭此物,我会尽快赶到。”
郑嘉雯也哀求地看向闵政南:“政南,你……你陪爹地一起去好不好?我实在不放心……”
“胡闹!”郑先生立刻呵斥,“我特意不让姑爷跟我去,就是怕他涉险!这次我带了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位高人在,我就不信,那地方真能翻了去!”他自信满满,将那个红包随手塞进了探险服的内袋里,并未太过在意。
汽笛长鸣,催促着送行的人。
郑先生最后拥抱了一下女儿,对闵政南点零头,转身,带着那八百饶队伍,浩浩荡荡地登上了货轮。他站在船舷边,对着岸上的女儿女婿挥了挥手,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向往和征服欲。
闵政南揽着泫然欲泣的郑嘉雯,默默地看着巨大的货轮缓缓离开码头,驶向茫茫大海,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海风吹动他的衣角,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有深处,藏着一丝冰冷的算计和等待。
老灰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笃定:
“闵爷,您就放心吧。鱼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等……鱼儿咬钩,咱们好去收网捞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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