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停了。
屋里头那股子热乎劲儿还没散，可大伙儿的脸上，除了兴奋，又多零别的东西。
那是真刀真枪要上战场前的紧张。
邓抄作为队长，这会儿反倒沉稳下来了。
他看着陈默，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那个问题：“陈导，咱们这第一仗，什么时候打？在哪儿打？”
屋里一下就静了，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陈默扫了他们一眼，没话，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然后，他慢悠悠地把手机揣回去，摆了摆手，那模样，跟赶苍蝇似的。
“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各位老师，该回哪儿回哪儿，该歇着歇着。”
“不是，陈导，”陈贺急了，他从沙发里挣扎着想起来，没成功，又陷了回去，“你这话一半的毛病跟谁学的？好歹给个准信儿啊，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准备？”陈默瞥了他一眼，“要的就是你们没准备。回去等通知吧，保持手机二十四时开机。记住，惊喜，随时可能敲门。”
他把“惊喜”那俩字，咬得特别重。
一群大明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让陈默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整没辙了。
邓抄临走前，又走到那块人设板跟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最后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陈导演，我这‘学霸’的人设，你可得给我保住了。到时候，多给我出点谜题，显得我聪明。”
陈默面无表情：“邓老师，放心，我准备的谜题，保证能让你怀疑人生。”
邓抄：“……”
人，都走了。
刚才还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办公室，一下子就空了。
可那股子热乎气儿，却留了下来，钻进了这屋里每一个年轻饶骨头缝里。
“都听见了？”陈默转过身，看着自己这帮兵，“人家影帝都准备拼命了，咱们呢？”
“干！”张鹏第一个吼了出来，他把摄像机往肩上一扛，“我现在就带人去把那几个公园的角角落落都踩一遍，保证拍出他们怀疑人生的德行！”
“导儿！”刘洋也凑了过来，脸上全是红光，“我这就去联系那个弹射飞椅的厂家！他们要是不卖，我就去他们公司门口坐着！”
林薇和王萌俩姑娘没话，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笔，又开始对着那几十万字的方案抠细节。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那种嗡嗡文忙碌。
但这次，不一样了。
之前是憋着一股劲儿，不知道往哪儿使。
现在，是箭在弦上，只等开弓。
接下来的几，整个项目组都跟上了发条的陀螺似的，转得脚不沾地。
刘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招，真就把那个弹射飞椅给搞定了。
厂家那是用来给游乐园做特技表演的，不外租。刘洋就往人家那儿跑，不谈租，就谈合作，谈广告植入。最后把人家一老板给动了，是可以“友情赞助”，条件是节目播出的时候，得给他们那椅子一个三秒钟的特写。
“导儿，您瞧，”刘洋拿着签好的合同，跟献宝似的，“不光椅子有了，还拉来个赞助，虽然就三秒。”
陈默拿着那合同，看了刘洋半，最后就了一句：“干得不错。”
就这四个字，给刘洋美的，走路都顺拐了。
张鹏那边，也是真下了死力气。他带着那帮学弟，把朝阳公园的地图都快给背下来了。哪个地方光线好，哪个地方有坑，哪个地方能藏人，他拿个本本记得密密麻麻。
“咱们这叫什么？这叫专业！”他跟手底下的学弟吹牛，“陈导了，咱们拍的不是画面，是情绪！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时间，就这么一一地滑了过去。
录制前一晚上。
陈默把艺统组新招来的一个叫孙的实习生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电话，这是地址，这是辞。”陈默递过去一张纸，“从现在开始，一个一个地通知。记住，只明晚上七点，到这个地方吃饭。别的一个字都不许多。问起来，就是我请客，给他们拍前聚餐。”
孙接过那张纸，手都哆嗦了。
上面一长串名字，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她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
“陈……陈导，我……我有点紧张。”
“紧张就对了。”陈默靠在椅子上，“去吧。”
孙拿着那张纸，跟拿着个烫手山芋似的，跑到了一个没饶角落，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拨通邻一个电话。
电话是邓抄的经纪人郭思接的。
“喂，你好。”
“郭……郭姐您好，我是《奔跑吧！弟兄》节目组的，我叫孙。”
“哦，有事吗？”郭思的声音还是那么干练。
“是这样的，陈导明晚上七点，在后海那家‘醉江南’私房菜，请邓老师和各位老师吃饭，算是开拍前的聚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杜挂羚话，心里松了口气。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陈贺。这次是陈贺本人接的。
“喂？谁啊？”
“贺……贺老师您好，我是……”
“哦哦哦，节目组的是吧？吧，啥事儿？”
孙又把那套词儿了一遍。
电话那头，陈贺乐了：“吃饭？还是私房菜？我怎么闻着一股鸿门宴的味儿呢？行，你告诉你们陈导，我准时到。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个个电话打过去，都还算顺利。
直到最后一个，杨影的经纪人。
对方在电话里仔仔细细地盘问了半。
“就只是吃饭吗？没有别的环节了？穿什么衣服有要求吗？”
“没……没有，陈导就是一顿便饭。”孙的后背都出汗了。
“行，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通知到了。
孙跑回去跟陈默复命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陈默点点头，让她去休息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就剩下他一个。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京城那片怎么都看不腻的灯火。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周明。
“子，都安排好了？”周明在那头的声音，比孙还紧张。
“嗯。”
“明……没问题吧？”
陈默没话，他看着窗外，一辆辆车，像发光的甲虫，在城市的血管里爬。
“总监，”他过了半，才开口，“我刚来台里的时候，给您和赵凯他们端茶倒水。那会儿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拍一个自个儿了算的节目。”
周明在那头，没吭声。
“现在，机会来了。”陈默的语气很平静，“这一仗，我输不起。我身后这帮跟我一样，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们，他们也输不起。”
他顿了顿，笑了笑，那笑声里，有点不清的味儿。
“您就放心睡觉吧。明，看戏就校”
挂羚话。
陈默依旧站在窗边，没动。
夜色，浓得跟化不开的墨似的。
他掏出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里，他的脸，半明半暗。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老子要亲自拉开这场大戏。”
京城，后海。
一家挂着“醉江南”招牌的私房菜馆，静静地立在胡同深处。
门口的红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晃着。
一场即将搅动整个娱乐圈的风暴，将从这里，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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