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园的晨光还没把露水晒透，林薇的工作室里就已经飘着股“临阵磨枪”的紧张气——桌上摊着三叠宣传册，封面印的“老巷烟火”插画被她反复摩挲，边角都快起毛；顾妍蹲在地上，把“老巷晨曦”冰箱贴往泡沫盒里塞，嘴里还念叨着“再装十个！万一客户要样品呢”，结果塞太满，盒盖“啪”地弹开，滚出两个冰箱贴，正好撞在林薇的拖鞋上。
“祖宗！你轻点！”林薇赶紧捡起冰箱贴，对着光检查边缘的毛边，“这可是最后两箱样品，磕坏了就没的补了！”
明就是全国文创博览会开展的日子，这是“薇文创”第一次走出江城，面向全国的经销商和买手。林薇前一晚几乎没睡，对着两大箱物料数了三遍：五十本宣传册、三十个样品、两百张名片，连胶带和剪刀都单独装了个盒子，生怕漏带。可越数越焦虑，最后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盯着箱子发愁——这么多东西，她和顾妍两个女生，怎么从文创园搬到邻市的展会现场？
“别愁了！”顾妍把最后一个冰箱贴塞进盒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大不了明叫个货拉拉！实在不行，我把我那一米澳表哥喊来帮忙！”
话是这么，林薇还是没睡踏实。凌晨四点就醒了，摸出手机刷展会攻略，看到别人“展位要提前两时布置”，又赶紧爬起来，把宣传册里夹着的名片再核对一遍，生怕印错联系方式。
第二一早，林薇拖着个比她人还宽的行李箱，吭哧吭哧走到园区门口，胳膊都快酸了。行李箱的轮子在石板路上“咕噜咕噜”响，时不时还卡进石缝里，她弯腰使劲拽，脸都憋红了，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真给顾妍表哥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得像凉白开的声音：
“需要帮忙？”
林薇猛地回头，撞进江屿带着点笑意的眼睛里——他穿了件浅灰色的冲锋衣，不是平时常穿的衬衫，显得比平时更利落；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运动包，肩上还挎着个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水和零食；旁边停着辆银灰色的SUV，后备箱已经打开，里面铺着浅灰色的垫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连角落都用软布垫了，刚好能放下她的大行李箱。
“你、你怎么在这？”林薇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行李箱把手差点滑掉，“你今不是要去看老巷改造的现场吗？”
江屿走过来，没等她反应，就接过行李箱的把手，轻轻一提，毫不费力地放进后备箱，动作流畅得像练过无数次。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现场那边让周去了，我顺路，送你们去展会。”
“顺路？”顾妍这时也拖着箱子跑过来，凑到林薇耳边声嘀咕，“文创园到展会，跟他去现场的方向完全反了，这疆顺路’？”
林薇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行李箱的拉链，却没发现江屿转身时，嘴角悄悄弯了个浅弧——他昨晚听林薇在微信里跟顾妍抱怨“搬不动箱子”，就特意跟周换了工作，早起半时来等她们。
展会现场比林薇想象的还要热闹。刚进大门，人潮就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到处都是举着宣传册的工作人员，各家展位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有喊“扫码领样品”的，有介绍“最新Ip联名”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抢客户”的紧张劲儿。
她们的展位在展厅角落，不算起眼，林薇和顾妍赶紧动手布置——把“老巷烟火”手机壳摆在最前面，有声插画的二维码贴在显眼位置，宣传册整齐地放在展台上。刚布置完，第一个客户就走了过来，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拿起一个冰箱贴，皱着眉问：“你们这文创，跟其他老巷主题的有啥不一样？”
林薇赶紧迎上去，声音有点发紧，却还是清晰地：“我们的每个设计都有真实的老巷故事——您手里这个冰箱贴，画的是老巷口的糖水铺，上面的桂花糕图案，是按陈伯家的祖传模具画的；背面的二维码，扫开能听到陈伯煮姜撞奶的声音，还有他讲的老巷往事。”
男人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扫了扫，陈伯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以前啊，这糖水铺门口总坐满孩，等着喝我煮的姜撞奶……”他的眼神软了下来，抬头看着林薇：“有点意思，给我留本宣传册，回去跟团队商量下。”
送走第一个客户，林薇松了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汗。顾妍赶紧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笑着：“不错啊！比彩排时得流利多了！”
接下来的一上午，她们就没停过——有人拿着样品反复看工艺，有人追问“批量定制的工期”，还有人把有声插画的音频听了一遍又一遍，问能不能加企业logo做伴手礼。林薇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有点沙哑，顾妍帮她递资料、记联系方式，两人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樱
江屿没凑过来添乱，就站在展位最里面的角落，靠着展板，手里拿着本林薇的宣传册，却没怎么看，目光总落在林薇身上——看她跟客户讲解时认真的样子，看她接过资料时不心碰倒水杯，赶紧伸手扶一下，看她揉着嗓子皱眉，就悄悄从包里掏出润喉糖，放在展台上她能看到的地方。
偶尔遇到对工艺要求高的客户，指着样品问“树脂表面的肌理怎么做到这么像老墙”，林薇刚想解释，江屿就会适时走过来，补充几句专业术语：“用的是分层浇筑工艺，第一层加了老巷的青砖粉末，第二层做了微缩裂纹处理，还原的是老巷墙皮三十年的风化效果，摸起来有颗粒感，但不划手。”
客户听得连连点头，林薇看着江屿的侧脸，心里暖暖的——他从不“我来帮你”，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补上她不擅长的部分，像块沉稳的拼图，刚好填补她的缺口。
中午人流稍少，江屿突然“我去买饭”，就转身钻进人群。林薇和顾妍瘫在折叠椅上，揉着发酸的腿，顾妍笑着：“江大神还挺贴心，知道咱们忙得没空吃饭。”
没等多久，江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三个保温袋，打开一看——有林薇爱吃的糖醋排骨便当，顾妍爱的辣子鸡，还有一份清炒时蔬，连米饭都是温热的，不烫嘴。他还带了热饮，给林薇的是温豆浆，顾妍的是热奶茶，自己的是无糖咖啡，分得清清楚楚，显然是特意记了她们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醋排骨？”林薇接过便当，心里有点发烫。
江屿低头拆自己的便当盒，声音轻零：“上次你跟顾妍，外卖的糖醋排骨太甜，想吃家里做的。”
林薇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是半个月前的事，她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
下午两点，展会迎来第二波人流高峰。林薇站了快四个时，腿突然抽筋，疼得她差点蹲下去。她咬着牙想撑住，江屿却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张高脚凳，轻轻推到她身后，低声：“先坐会儿，我来跟客户。”
林薇回头，才发现他是去隔壁展位借的凳子，还跟人家了好几声“谢谢”。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江屿跟客户讲解工艺，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轮廓很柔和，不像平时讨论工作时那么严肃，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出的安心——原来“并肩作战”不是非要一起冲锋陷阵，而是有人在你累的时候，悄悄给你递一把凳子，替你挡一会儿风雨。
展会结束时，林薇的笔记本上记满了订单：三个经销商的批量订单，一个企业的定制伴手礼订单，还有一家外省的文创集合店“巷里时光”，负责人拉着她的手：“你们的文创有温度，我们想长期合作，把老巷的故事带到我们省！”
回程的路上，林薇坐在副驾驶，兴奋地翻着笔记本，手舞足蹈地跟江屿：“你知道吗？‘巷里时光’在五个省都有分店，咱们的文创以后能卖到全国了！还有那个定制伴手礼，客户要印他们公司的logo，还想加老巷的插画，咱们又能出新品了！”
江屿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等她完，才慢慢开口：“下次展会，咱们可以提前做个互动区，让客户自己体验画老巷插画，更有参与福”
“好啊好啊！”林薇眼睛一亮，转头看着江屿，“那下次……你还能陪我们来吗？”
江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嘴角弯了个浅弧：“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车窗外的夕阳慢慢沉下去，把空染成了暖橙色。林薇看着江屿认真开车的侧脸，手里攥着记满订单的笔记本，心里像被灌满了糖水，甜得发暖。她知道，“薇文创”的路，从今起又宽了一步；而她和江屿的故事，也在这场并肩作战的展会上，长出了更结实的根——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你忙时我递水，你累时我撑伞，一起把喜欢的事，慢慢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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