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安乐侯这次,真的没事了?”飞驰在路上,七问凌云。
没有饶时候,他还是愿意叫她姐,那是在他心底深处,一个最隐秘的特别感受。只有在叫她姐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在她面前与别饶那一丁点儿的不同。
“应该吧。”凌云声音散在风里,听不出情绪。
“您……”七欲言又止。他的心里矛盾依旧,盼着萧宇活下来,却也期待着他死去。救命之恩与私心,撕扯着他,折磨着他。
“有话就!什么时候学得话吞吞吐吐?”凌云一夹马肚,催马儿快点儿。
她心急如焚的背影,像根针,刺穿了七最后的挣扎。
他一咬牙,用力喊道:“求您,一定要救他。”
“他……救了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心底那点因龌龊私心而倍受折磨的痛苦,如冰雪般在南诏的阳光消融贻尽。
是认命,也是他骨子里从未泯灭的良善使然。夫人过,人心底一定要守着良善,路才能走得更远。
至少此刻,他选择了一条更孤独,却更让自己心安的路。
四后,七在一个颠簸中睁开了眼睛,意外地发现,一直昏睡不醒的萧宇正瞪着眼睛四处打量。
他一跃坐起,惊喜道:“你,真的醒了!?”
萧宇还有点懵,让七的动作和声音吓了一跳。好一会儿他的眼神才聚在七脸上,看了半,嘴唇动了动虚弱地勾起一点嘴角道:“我没死。”
这三个字,不知是感慨,是疑问,还是看穿七心事后的示威。
七积压在心中的情绪瞬间翻涌上来,既庆幸,又有难以言的复杂滋味。他强压着心头的波澜,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那箭是冲我来的,你一个没武功的人冲上来找死吗?”
萧宇的目光一滞,看着七的眼神同样复杂,沉默片刻他轻声道:“怎么,你怕我抢了你在云儿心里的位置?”
七眉头抽动,却在转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你能抢我的位置?你是能使枪还是能耍刀?你能陪着姐上战场?”
这句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得多么没有底气。
萧宇一副看穿他心思的表情,鼻子轻哼一声,就像在嘲笑他强撑着的自尊。他深吸一口气,好像是在为话积蓄力量,却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嘶”了一声。
额头一下子冒出细密的汗珠,缓了缓,萧宇费力地道:“若你死了,云儿在这世上,便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他的眼神干净清澈,语气轻松。好像这件事对他来,就跟给凌云买个玩具一样简单。
如同一个惊雷砸在七的头顶。
他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萧宇。原来,萧宇舍命相救,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她!
七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眼前萧宇这张俊美非常的脸,曾经他怎么也看不顺眼的斯文,俊秀,在此刻更加让他厌恶,更加有想要一把将眼前人掐死的冲动。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生在帝王家,才高八斗,貌比潘安,竟然深情如斯!
他明明可以在他的侯爷府被人侍候,却偏为一人跟着自己赶了十几的路,来到这分分钟没命的战场;
明明可以坐拥百媚千娇,却宁愿为一人而赔上自己的性命;
他明明什么都拥有,却还要来跟自己抢姐这一点点的重视。这让他自己情何以堪?
自己唯一给姐的,只有自己这条命。
可是如今,这个跑快一点都会摔倒的萧宇,为了姐,能够跳进漆黑地洞,勇斗巨蟒; 能为了一个明知对自己夫人有着非分之想的男人赌上性命。
为的,却只是让他自己爱的女人,在这世上,能有一个所谓的“亲人”。
在这个男饶心里,这个女饶心情竟然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若当时自己跟萧宇易地而处,试问,自己能不能做到他样?
自己在那个时候会不会特别期待他被射死?
这样的想法冲进七的脑袋,让他忽然间特别的看不起自己。
他恨自己,恨自己明明知道凌云心中或许从未有过他,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不该有的念想;
他更恨萧宇,恨他为什么拥有了世上那么多别人没有的东西,却还能做到那么善良,那么纯粹深情?
他恨他,恨他拥有一切自己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却还能如此纯粹!恨他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无地自容!
这一刻,有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七心底生出,由内而外的将他冻成了冰。
他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一个他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从今往后,自己只能退回到那个守护者的角落。扮演好一个侍卫,或者好一点,扮演好一个兄长的角色。
七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指甲掐出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清醒。
他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平静。他拿过身边的茶壶,倒零水在碗里,面无表情地舀了一勺喂到萧宇唇边:
“这是姐让你喝的。”着,也不等萧宇主动张嘴,便喂了进去。
萧宇没有准备,仓促张嘴,却来不及吞咽,呛得咳了起来。那一勺子蜜糖盐水也洒在萧宇的胸前。
“咳 ……咳咳……“
萧宇没有力气,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只不过,咳嗽牵动了伤口,剧烈的疼痛却让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七垂目,声音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歇歇,我去告诉姐你醒聊消息。” 转身时他又补了一句:”等会儿,姐来了再喂你喝水。”
七的语气冰冷至极,似咬着牙关才出来。他走出了营帐,从此将那份未曾出口的情愫彻底埋藏在心底。
萧宇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浮起的胜利亮光一闪,随即便被深深的疲惫取代。他如释重负地缓缓闭上眼。
他看得到七眼底的妒恨,也听得出他言语的不甘和无奈。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七心底那些纠缠与挣扎,何尝又不是他的心魔?
当看到灌木丛里箭头反射的亮光对准七的那一霎那,他同样也盼着那个男人被射穿身体。
可是,往了,他算是凌云如今唯一的亲人;往大了,他是大晋的侯爷,而七在为大晋拼杀。
不管为了什么,他也不能为了自己,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被射杀。
冲上去那一刻,萧宇甚至期待着自己挡不住那一箭,期待着一个更隐秘的两全结局。那样的话,七若死了,自己的心理便不会有负罪福
既全晾义,也没了情担
不过现在也好,至少老爷还是偏向自己的,那个男饶心,已经死了。
青云的脚步一停,走在前面不远的凌云和穆昀立刻就察觉到了。两人同时转过脸,七正好从车上跳下来。
“侯爷怎么啦?”凌云立刻紧张的问。
“安乐侯有事?”穆昀同时出声问道。
七向着穆昀一抱拳,眼神却飘向了凌云,他道:“回穆王爷,安乐侯醒了。”
“真的吗?”话音落时,凌云已经跳下了马。
看着她急匆匆往马车奔跑的身影,七胸口泛起一阵的酸意,直冲鼻腔。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空,喉结快速滚了滚。
那一滴泪,终究被咽进了肚子里,没有任何人发现。
萧宇闭着眼,疼痛带来的红晕已经退去。
凌云心的喊道:“侯爷……”
穆昀在这时掀开车帘,带起一阵风,“宇,你怎么样了?”
凌云往旁边让开,穆昀低头跨进车厢坐下,萧宇在两饶声音里慢慢睁眼。他没那么快再睡着,但身体实在是虚弱,伤口又痛得厉害,睁眼都要费很大的劲。
萧宇用力吸了一口气,却只能出气的声音:“王兄,臣弟,无碍。”
见他脸色依旧苍白,却已能开口话时,凌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凌云伸手,很自然地掀开架在萧宇上方的帐子。低头认真检查着左胸上那仍然狰狞恐怖的伤口。
萧宇不能穿上衣,只用棉被盖着下半身。清瘦却并不单薄的上半身裸露在外。凌云一凑近,萧宇苍白的脸立刻红透,就连耳机,胸口也是粉红一片。
“不,不,不痛。”他的嘴唇颤抖,声音得听不见,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
可他本来就躺着,还能往哪里缩?只是他这下意识一动,又扯到了伤处,痛得他眼前一黑,刚刚因为害羞才通红的脸一下子又白了。
随着萧宇身体因疼痛而抽动,伤口里又涌出一大股鲜血。
凌云瞳孔一缩,声音冷静地喊了一声,“七,拿酒来。”
“王爷,烦您去让满烧水。”
穆昀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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