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2章：李建国的恐慌，疯狂寻找“内鬼”
悦府的顶级包厢里，那瓶开了封的茅台依旧静静地立在桌上，酒香醇厚，却再也无人问津。
李建国坐在那张花梨木太师椅上，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林默离开后留下的那句“你好自为之”，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给秦老的电话，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定心丸。电话那头的老人，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只了一句：“建国，你这次，可能踢到铁板了。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静观其变？
李建国咀嚼着这四个字，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寒意。他李建国二十年来信奉的哲学是主动出击，是把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里。什么时候，他沦落到需要“静观其变”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局势。那个叫林默的年轻人，不过是一把刀。秦老的意思，是让他先别管这把刀，看清握刀的手是谁。没错，一定是这样。只要找到了人，就没有钱和关系摆不平的事。
他拿起手机，准备动用自己最深层的几条线，把这个林默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个底朝。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一个他设置了特殊铃声的号码跳动着，像一串急促的警报。这是他在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密友”，非紧急情况，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来。
李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福他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声音尽量保持着平日的沉稳：“喂，老刘。”
“建国！你现在在哪？话方便吗？”电话那头，老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惊惶和急切，像是躲在厕所里打的。
“我在外面，怎么了？”
“出大事了！”老刘的声音都在发颤，“今一早，周书记亲自拍板，省纪委牵头，联合省检和公安厅，成立了‘省属国有企业改制问题专项调查工作组’！”
李建国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攥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什么……什么调查组？”
“点名要严查改制过程中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建国，我跟你，这次的阵仗，前所未有！组长，是周书记亲自挂帅！”
轰隆！
“周书记亲自挂帅”这七个字，如同一道紫黑色的闪电，从灵盖直劈而下，瞬间将李建国最后的心理防线击得粉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嗡文蜂鸣声。
如果，之前林默的威胁和秦老的审慎，只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寒意。那么此刻，这则消息，就是一座不由分的冰山，狠狠地撞在了他这艘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巨轮上。
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的种子，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建国？建国？你还在听吗？”电话那头，老刘的声音变得更加焦急，“我跟你，风声很紧，你自己千万心！我得到消息，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你们当年的红星厂！你赶紧想想办法，我这边……我先挂了，不方便多！”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是对他命阅无情宣牛
李建国依旧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可那部价值不菲的手机，却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毯上，屏幕碎裂开来，如同他此刻崩塌的内心。
他呆坐着，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一股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发狂的公牛，一把将面前那张沉重的红木餐桌掀翻在地！
“哐当——哗啦——！”
满桌的珍馐美味、名贵餐具，连同那瓶茅台，尽数砸在地上，化作一片狼藉。汤汁和酒液四溅，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混杂着食物腐败和酒精的刺鼻气味。
守在门外的助理赵听到动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她惊得捂住了嘴。“李……李董……”
李建国通红着双眼，猛地回过头，那眼神，像要吃人。他一个箭步冲到赵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瘦弱的身体抵在墙上。
“！是不是你！”他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赵一脸，“那个姓林的，你是不是把我的事都告诉他了？你这个贱人！吃我的用我的，还敢背叛我！”
赵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不……不是我……李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李建国的手越收越紧，赵的脸憋得通红，几乎要窒息，“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今约他吃饭？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行程！”
他的逻辑已经彻底混乱。在他看来，事情败露得这么快，一定是身边出了内鬼！一定是有人把他和林默见面的事，捅到了更高层那里，这才引来了雷霆之怒！
看着赵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李建国心中的暴虐没有丝毫减退。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
他猛地松开手，赵像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即放声大哭。
李建国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狼藉的包厢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是谁……到底是谁……谁在背后搞我……”
他抓起地上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开始疯狂地打电话。
第一个，他打给了市里一个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两人曾是“铁哥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远和警惕。
“老王，是我，建国！”
“哦，建国啊，有事吗？我这边正开会呢，不方便。”
“开会？你少跟我来这套！”李建国压着火气，“省里成立调查组的事，你听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声叹息：“建国，你自求多福吧。这次的风，是从省委大院里直接吹出来的，谁都顶不住。”
“你什么意思？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交情？”老王的声音冷了下来，“交情能比头顶的乌纱帽重要吗？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嘟…嘟…嘟…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李建国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去。他还不死心，又拨通了另一个“兄弟”的电话，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地产大亨。
“喂，李总啊，哈哈，什么风把您电话吹来了？”对方的语气依旧热情，却透着一股虚伪的客套。
“少废话！”李建国已经失去了耐心，“我需要一笔钱，急用，你先调五千万给我。”
“五千万？哎哟，李总，您可真会开玩笑！”对方打着哈哈，“您也知道，最近行情不好，银行抽贷，我这边资金链也紧张得很呐！别五千万，五百万都拿不出来。要不……您再问问别家？”
虚伪，全都是虚伪！
李建国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他想起了过去，这些人是怎么围着他，一口一个“李哥”叫着，求他批条子，求他给项目。如今大厦将倾，猴孙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他像疯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拨打着通讯录里的号码。那些曾经熟悉的名字，此刻却变成了一堵堵冰冷的墙。有的人直接不接，有的人在开会，有的人信号不好，还有的人，干脆直接关了机。
他引以为傲的、那张号称能通的关系网，在“省委书记亲自挂帅”这阵狂风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蜘蛛网，顷刻间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
与此同时，省委政策研究室，综合调研处。
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听得见键盘敲击和翻阅文件的沙沙声。
林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一份关于全省物流产业发展的报告。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年轻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显得安静而无害。
处长韩立端着他那标志性的保温杯，从办公室门口路过。他习惯性地朝里面扫了一眼，目光在林默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两秒。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惊惧，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省里成立专项调查组的消息，早已在省委大院里传开了。作为消息灵通人士，韩立比别人知道得更多。他知道，这场风暴的引子，就是一份关于红星厂的内参报告。而这份报告的作者是谁，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对林默的警告和敲打，想起了自己那套“维稳”和“态度”的辞，后背就控制不住地冒出一层冷汗。
幸好……幸好自己当时留了一手，没有和他撕破脸，甚至还默许了他搞那个所谓的“显微镜”版。否则，现在被牵连进去，第一个要被纪委约谈的，就是他这个“把关不严”的直属领导。
这个年轻人，哪里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这分明是一尊藏在书生外表下的……杀神！
韩立不敢再看，脚下抹油般，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心有余悸地喝了一大口枸杞茶。
……
悦府包厢内，李建国终于放弃了。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面如死灰。满地的狼藉，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在绝望中胡乱挣扎，却发现抓住的每一根，都是稻草。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疯狂地在脑海中复盘着整件事。林默……那个年轻饶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变得清晰。
他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此刻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
“李总，我这人肠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我的背后不是谁，是‘国企改革’这四个字。”
这些话，当时听来只觉得是狂妄，此刻回想，却句句都是谶语，字字都带着血腥味。
不对！
李建国的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想错了，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林默背后站着谁！调查组之所以能成立，不是因为谁打了报告，而是因为他们拿到了……证据！
足以一锤定音的、无可辩驳的铁证！
那份让省委书记拍案而起的报告，里面到底写了什么？那些关于红星厂资产流失的精确数据，那些只有他和几个核心心腹才知道的内幕交易……林默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名字，如同鬼魅般，从他记忆的深处，缓缓浮了上来。
那个倔得像头驴，宁肯回家看仓库也不肯同流合污的老东西……
那个被他亲手排挤回家，终日与模型为伴的技术宅……
那个唯一可能保留着当年真实账本的人……
万宝路！
李建国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内鬼”！那个捅出致命一刀的源头！
一股比刚才更加阴冷、更加恶毒的怨气，从他的心底升腾而起。他颤抖着手，再次捡起地上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这一次，他没有再打给那些官场上的朋友。他翻到一个没有备注，只有一个“东”字的联系人。
电话接通了。
李建国用一种嘶哑到几乎不成人声的嗓音，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地道：
“阿东，帮我找个人。”
“一个叫万宝路的老家伙，以前红星厂的总工程师。找到他，让他……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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