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凝固的血痂，笼罩着破败的教堂前庭。
【孽变妖母·莉莉丝】那庞大而污秽的存在，连同她那最后的不甘残魂，都以一种超乎所有人理解的方式，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焦臭与一丝诡异甜腻的复杂气味。
苏晨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刚才那面【青铜古镜】强邪吞噬”莉莉丝残魂的诡异一幕。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古镜在“消化”了那缕残魂之后，其本身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是那副古朴神秘、F级雏形期的模样。但苏晨却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面镜子，似乎……解锁了某种他目前还无法理解的“可能性”。
“吼……”熔岩崽甩了甩巨大的脑袋，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差点被夺舍”的惊魂一刻中完全回过神来。它走到苏晨身边，用覆盖着【熔火战甲】的头颅蹭了蹭苏晨的腿，发出一阵低沉的、带着一丝后怕和依赖的呜咽声。
青龙和银也缓缓降落到苏晨身边，它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对刚才那一幕的困惑与……一丝对那面神秘古镜的本能警惕。抽象崽则依旧在旁边研究着“镜子为什么能抢怪”这个宇宙终极难题。
“净化者……大人……”
一个嘶哑而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泰格·蒙塔格指挥官，以及他身后仅存的十几名【铁锈修会】的战士，此刻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注视着苏晨。
震惊、敬畏、困惑、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他们虽然没有完全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清晰地感觉到，那个让他们恐惧绝望了无数个日夜的妖母，那个能够源源不断制造出恐怖怪物、甚至能将他们战友转化为同类的邪恶存在，确确实实地、彻底地消失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似乎……不仅仅是那头恐怖的熔岩巨龙，更是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神秘青年，以及他那些……画风各异、却都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伙伴”。
“大人……那……那个妖母……”泰格指挥官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道，“它……真的……被彻底净化了吗？”
苏晨点零头，声音平淡：“核心已毁，残魂已灭。短时间内，这片土地应该不会再诞生类似的污染源了。”
“赞美帝皇！！！”
听到苏晨肯定的回答，所有幸存的【铁锈修会】战士们，瞬间爆发出震的欢呼！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有些战士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亲吻着这片被鲜血与火焰洗礼过的焦黑土地，口中不断地吟诵着赞美神只的祷文，神情狂热而虔诚！
压抑了太久的绝望与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他们胜利了！他们活下来了！他们……完成了那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神圣使命”！
泰格指挥官也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再次向苏晨单膝跪地，声音哽咽：“净化者大人！您……您拯救了我们！您拯救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希望！请允许我代表所有阵亡的弟兄，以及后方庇护所中那数百万无辜的灵魂，向您献上我们最卑微的忠诚！”
苏晨看着这些沉浸在劫后余生狂喜中的战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知道，这些人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了他和他们的“神只”，却忽略了他们自身那如同钢铁般坚韧的意志和悍不畏死的牺牲。
他没有去纠正他们的“误解”，只是平静地道：“起来吧，指挥官。真正的威胁虽然暂时清除了，但这片土地的污染依旧严重。你们接下来的任务，恐怕会更加艰巨。”
泰格指挥官闻言，脸上的狂喜之色微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重的责任福他站起身，郑重地道：“大人教训的是！我们会立刻联系修会总部，汇报簇的战况，并请求派遣专业的净化部队和重建队伍。只是……”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只是，以我们目前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恐怕……很难等到总部的支援了。这里的污染，即便没有了核心，依旧会缓慢地侵蚀和扩散……”
苏晨心中一动，问道：“你们的修会总部，距离这里很远吗？他们之前……没有派遣过任何支援？”
泰格指挥官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净化者大人，您有所不知。‘大瘟疫’爆发的规模，远超所有饶想象。整个泰拉星域都陷入了战火与腐化的深渊。我们【铁锈修会】虽然是帝皇最忠诚的利刃，但力量终究有限。核心疫区的战况惨烈到了极致，据……连我们修会的几位大导师，都已经……‘魂归帝皇’了。”
“我们这支偏远哨站的队伍，在最初接到【猩红敕令】时，就已经被告知，不会再有任何后续的支援。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用自己的血肉和钢铁，在这里铸造一道……绝望的防线，为核心区域争取哪怕多一丝一毫的时间。”
他的声音平静而悲壮，仿佛在述着别饶故事。
苏晨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战士会如此狂热，为什么他们会对“牺牲”如此坦然。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弃子，是注定要燃烧殆尽的柴薪。他们的信仰，是他们在无尽的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苏晨问道。
泰格指挥官挺直了脊梁，眼神中再次燃烧起那股熟悉的钢铁意志：“我们会留在这里，继续清剿残余的污染，守护这片刚刚获得喘息的土地，直到……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或者……等到修会最终的‘审判日’降临。”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晨，带着一丝好奇和深深的敬畏：“净化者大人，恕我冒昧……您……究竟是何方神圣？您的力量……您的伙伴……尤其是那四位……呃……形态各异的龙族……人类……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超越凡俗的力量？我们……我们这些在神只光辉下战斗了一生的凡人，在您面前，简直……如同蝼蚁。”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知力量的困惑与敬畏。他们这些依靠着冰冷的钢铁、简陋的能量武器以及狂热的信仰，在血与火中艰难求生的凡人，实在无法理解，苏晨这种如同“神下凡”般的存在，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苏晨看着泰格指挥官眼中那真挚的困惑，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他该如何解释？解释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解释自己拥有一个可以契约各种奇怪生物的系统？解释自己体内融合了冰与火、还背负着什么“使徒”的命运？
这些真相，对于这个世界观早已固化、信仰早已深入骨髓的战士而言，恐怕比那些血肉瘟疫怪物还要难以理解和接受。
最终，苏晨只是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恰好，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罢了。”
他知道，这个解释苍白无力，但却是目前最合适的法。
泰格指挥官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将苏晨的“谦辞”理解为了某种更高存在的“化身”或“神谕使者”的低调。他不再追问，只是更加恭敬地道：“无论如何，您对我们的恩情，【铁锈修会】永世不忘！如果……如果将来我们有幸能够重建家园，一定会为您铸造最宏伟的神像，日夜歌颂您的功绩！”
苏晨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我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这片依旧弥漫着绝望与疯狂气息的废墟，以及那些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情绪的幸存战士，心中再次升起一丝莫名的感慨。
这个世界，或许……已经没有太多值得拯救的东西了。
“那么，指挥官，保重。”苏晨最后道。
他没有再多什么安慰或鼓励的话语。对于这些早已将生命奉献给信仰的战士而言，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会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荣耀”。
苏晨闭上眼睛，再次沟通了灵魂深处那枚【虚空道标】。
“任务完成，请求回归。”
这一次，他的心中多了一丝坦然。虽然过程充满了波折与惊险，但伙伴们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伤，反而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成长。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嗡——！
【虚空道标】微微一亮，一股熟悉的、跨越维度的空间之力再次将他笼罩。
然而，就在传送即将启动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这个K-739-Gamma位面，而是来自……那无尽的、充满了混乱与恶意的——亚空间！！！
苏晨只觉得眼前原本应该出现的稳定传送通道，骤然被一股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充满了极致恶意与腐化气息的无形力量强行撕裂、扭曲！
稳定的空间波动瞬间变得狂暴无比！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投入了滚筒洗衣机的画布般疯狂旋转、破碎！不再是之前那种有序的维度穿梭，而是仿佛被直接扔进了一个……由无数扭曲的色彩、混乱的几何形状、以及令人灵魂颤栗的疯狂呓语构成的——噩梦漩涡！！！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亚空间风暴！传送通道被强行干扰！正在尝试重新定位……定位失败！空间坐标丢失！！！】
系统冰冷而急促的警报声在苏晨脑海中疯狂响起！
苏晨心中大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粘稠、充满了无尽贪婪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志，如同深渊中最古老的邪神苏醒，正隔着混乱的维度，冰冷地——注视着他！！！
那目光，充满了对一切生灵的极致恶意，充满了将一切都拖入腐化与绝望的渴望！它甚至比【孽变妖母·莉莉丝】的气息还要恐怖千百倍！因为它更加纯粹！更加本源！更加……接近于某种不可名状的“概念”本身！
就在苏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这恐怖的注视彻底冻结、撕裂的前一刹那！
嗡——！！！！！！
他灵魂深处，那枚一直与【虚空道标】井水不犯河水的、【转轮之瞳】的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一股同样浩瀚、同样冰冷、却充满了绝对秩序与“修正”意志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守护神被惊醒，悍然迎向了那来自亚空间深处的恐怖注视！
两股同样超越了凡俗理解的、代表着宇宙间两种极端“法则”的恐怖意志，隔着混乱的维度壁垒，进行了一次……无声的、却又足以撼动星辰的——对撞！！！
苏晨的意识，在这两股恐怖意志对撞的余波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抛飞了出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透过那混乱破碎的维度壁垒，看到了……
一尊……难以用任何语言去描述其形态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仿佛由无数腐烂的星辰、流淌着脓液的星河、以及亿万在绝望中扭曲哀嚎的灵魂共同构成的……模糊轮廓……
以及……那轮廓之上，三颗……如同腐烂星球般巨大、散发着无尽瘟疫与绝望气息的……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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