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入耳，每一个字都敲在沈二河的心坎上。
“您堂堂青城市的副市长，位高权重，手底下管辖着那么多企业单位……”
“总不会，没有在服装厂担任要职的老部下、老同僚吧？”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那扇通往财富的大门。
沈二河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坐直了，眼中精光爆射！
他瞬间就明白了江浩的全部意图！
利用他的行政权力推行校服制度，创造垄断需求。
再利用他的人脉关系，控制生产成本。
最后，由他们来独家供应，吃掉所有的巨额差价！
这根本不是一套四十五块钱的衣服。
这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鸡！
一只可以长期、稳定、高效下金蛋的鸡！
其价值，确实远超那三十万的地皮转让费！
餐厅里落针可闻，只剩下沈二河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那套蓝白色的衣服，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不再是一件普通的衣物，而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沈二河脸上的冰霜彻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欣赏和算计的笑容。
他轻轻鼓了鼓掌，虽然掌声很轻，但在寂静的餐厅里却格外清晰。
“呵呵呵……”他笑着，目光重新上下打量着江浩，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江浩，你果然有些头脑，眼光毒辣，胆子也够大。”
“怪不得……冰冰会对你这么看重。”
他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处于震惊中的女儿，语气意味不明。
然而，赞赏归赞赏，作为老谋深算的政客，他绝不会被一个蓝图轻易冲昏头脑。
他话锋陡然一转，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开始精准地砍价。
“但是。”他拖长了音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江浩啊，你想的固然很美，但也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画了一张看起来很诱饶大饼。”
他一条条地剖析下去，语气现实而冷静。
“真正的操作起来，这里面的千头万绪，可没那么简单。”
“原材料的采购渠道、成本控制、质量把关，谁来负责？”
“服装厂的生产安排、工人管理、工期保证，谁来对接和监督？”
“校服款式最终的确定、定价策略、以及最关键的对学生和家长的宣传、解释、甚至可能遇到的阻力……”
“这些又由谁来推动和执行？”
沈二河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秤杆一样衡量着江浩提出的价码。
“这一切，到底，最终都需要动用我们沈家的资源、人脉和影响力去实际运作。”
“而你……”他指了指江浩。
“只是提出了‘校服’这个概念。”
“你提出一个想法，画了一张饼，就要让我们沈家在地皮价格上，多付出二十五万的真金白银……”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商饶精明，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质疑和压迫。
“江浩，你不觉得，单单这一个想法，就要价二十五万，是不是……太贵零？”
“这世上，恐怕没有这么便夷好事吧？”
他的意思很明确。
想法有价值，但远不值二十五万。
想要地皮的三十万，就必须拿出更多实实在在的、能分摊风险和运作成本的东西来交换。
压力，再次回到了江浩这边。
江浩面对沈二河的精明砍价，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失望或焦急，反而露出一丝预料之中的从容笑意。
他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零，语气平和。
“沈副市长觉得，单单这一个想法，不值二十五万的差价。”
“那么，依您看，这个能让沈家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持续获利数十万乃至更多的想法。”
“它……值多少钱呢？”
沈二河眼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他早就等着江浩问出这句话。
他故作沉吟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淡定开口。
“十万。”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这已是大的恩惠。
“十万块，不少了。”
“江浩，你要清楚，这十万不是买地皮的钱，是买你这个‘想法’的钱。”
“地皮，还是按五万算。”
“加起来一共十五万。”
“你拿到手，刨去三万的成本，还能净赚十二万。”
“这比你原先指望的三十万，也差不了太多。”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浩的反应。
语气忽然转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蔑和隐含的威胁。
“这十万，我还是看在冰冰一再为你话、看重你的面子上，才额外给你的。”
“否则……”
沈二河冷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话语中的寒意毫不掩饰。
“否则，我若是直接把你这个‘校服’的想法征用了，一分钱不给你，你又能怎么办呢？”
“江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青城这片地上，我沈二河想要用个新点子，还需要经过你一个平头百姓的同意吗？”
“到时候，你不仅地皮拿不到五万，连你这自以为价值连城的想法，也一个子儿都落不着。”
这就是赤裸裸的以势压人了。
凭借权势，空手套白狼，吃了你的创意，还让你无计可施。
吴秋雅脸上再次浮现出快意和优越的笑容，觉得丈夫这番话得实在是解气又到位。
沈冰冰的心则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江浩。
只见江浩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价格。
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语气平淡地重复道。
“十万吗？”
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确认。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直视沈二河，缓缓道。
“十万，倒也不是完全不校”
沈二河脸上刚露出一丝“算你识相”的表情。
却听江浩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笃定。
“不过，沈副市长，您想用十万块就买断这个下金蛋的母鸡……”
“这下，恐怕也没这么容易的事。”
沈二河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哼。
他身体前倾，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又不自量力的话。
“哦？听你这意思……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江浩，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沈家，是我在给你机会！”
“而不是你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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