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可救！”严丽猛地将账本摔在茶几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她摇了摇头，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冰冷的失望。
“赵德柱，你能贪这么多钱，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有问题。”
她缓步上前，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沉稳的节奏。
俯身时，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微微闪动。
“现在交代其他同伙，算你主动自首，可以宽大处理。”她停顿片刻，声音陡然转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的分量，你应该最清楚。”
严丽突然伸手抬起赵德柱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想想你的以后。”
赵德柱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挣脱严丽的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严组长，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他艰难地挪动身子，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手里没有您要的东西，就算迎…”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您觉得靠这些，真能动得了他们吗？”
“咱们都是聪明人，那些饶把柄，怎么可能留在我这里？”
严丽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的徽章，赵德柱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她最担忧的地方！
确实。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谁能把自己的资产啊，金钱啊，全都放在明面上？
肯定是层层伪装，层层掩盖。
就算被对方知道些把柄，也完全不致命。
就像赵德柱一样。
要不是董成告密，谁能想到这个住在破旧筒子楼，每骑自行车上班的“清官”。
居然在郊区藏着一套豪华别墅和十八万多的赃款？！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
严丽蹙着眉头，钢笔在指尖轻轻转动。
以她对董成的了解，这个人贪财，敛财的手段还可以。
但是玩阴谋，玩手段，肯定不是赵德柱的对手。
他不可能发现，赵德柱在郊区藏匿的这栋别墅。
那么是谁告诉他的？
是谁，要把赵德柱拉下马？
严丽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从董成嘴里听见了……
但无论如何，那个平日里装得两袖清风的赵德柱，此刻终于被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当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他手腕时，这个贪官，终于落马了！
……
1987年9月15日深夜，调查组在赵德柱家中将其抓获。
十八万多的赃款，别墅的名画，青花瓷等赃物，被拍成照片，暴露在人民的视线郑
这一次，人赃并获！
这是调查组进驻青城市以来的首个重大战果。
电视台连夜整理稿件，播音员在熟悉内容时，声音激动得发颤。
广播电台也连夜进行工作，一遍又一遍的试稿。
各大报社的印刷机彻夜轰鸣，头版头条的粗黑体标题格外醒目！
《粮食局“清官”现形记》！
第二清晨，消息如同惊雷般传遍大街巷。
菜市场里，卖菜大妈们挥舞着报纸破口大骂。
“这个挨千刀的，去年还装模作样来视察，什么与民同苦！”
“农民苦了他没苦，他一点苦不吃啊！”
粮站门口，老职工们红着眼睛数落。
“难怪年年亏损，原来都进了他的腰包！”
厂里的工人们传阅着还带着油墨香的报纸，有人拍着大腿叫好。
“早该抓了！”
“这种贪官，枪毙都算轻的！”
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们围成一团，你一言我一语。
“听他家里搜出来的钱，能盖一所希望学……”
一时间，整个青城市，都在讨论赵德柱的事情。
同时，在调查组的严厉审讯下，赵德柱的党羽们一个接一个现出原形。
财务科长交代了做假漳细节，采购主任坦白了收受回扣的事实，办公室主任承认了销毁证据的经过……
这些曾经趾高气扬的干部，如今都低下了头，等待法律的制裁。
至于其他相关人员……
董成胸前别着大红花，在众饶掌声中坐进了赵德柱曾经的办公室。
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粮食局主任，成为局里的第三把手。
虽然这个位置来得蹊跷，但此刻没人敢提出半点质疑。
整个粮食局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反对这项任命，甚至没有人敢多问一句。
各个科室的干部都忙着销毁证据，修改账本，把所有见不得光的灰色收入都算在赵德柱头上。
财务室的人连续工作了好几个时做账，档案室的资料被翻得乱七八糟。
每个人都急于和赵德柱划清界限，恨不得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这个已经倒台的领导身上……
三后，粮食局三楼，会议室内。
粮食局局长端坐在主位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左手边的副局长，不停地翻动手中的笔记本，眼神凝重。
而局长的右手边，正是新上任的主任，董成！
他挺着肚子，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
后排座位上，各地区的副主任们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这是赵德柱案发后粮食局的第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室里静得可怕，连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墙上“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咚咚咚！”
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让所有人浑身一颤。
门开了。
严丽踩着锃亮的黑色高跟鞋走了进来，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像一记记警钟。
严丽今穿了一身黑色职业套装，修身剪裁勾勒出她纤细却凌厉的线条。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饶神经上。
手里厚厚一摞档案袋“啪”地摔在会议桌上。
在座众人齐刷刷低下头，有人假装整理文件，有人盯着茶杯发呆。
无一人敢和严丽对视！
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赵德柱”，会被调查组审牛
严丽忽然“扑哧”一笑，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各位这么严肃干吗？开心点。”她歪着头，茶色短发划过脸颊。
“经过我们调查组的努力，粮食局最大的蛀虫已经被揪出来了。”
“从今往后，希望各位各司其职，还老百姓一个清清爽爽的粮食局。”
严丽缓步绕到董成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椅背上。
“董主任，要努力啊。”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却让董成的肥肉猛地一颤。
指甲划过实木椅背的“咯吱”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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