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她如此雷厉风校
“现、现在？”四嫂赵梅下意识地问，随即像是生怕苏晓晓反悔，立刻接话，“最近的就是大伯家！就在村东头那青砖大瓦房里！”
“好，那就从大伯家开始。”苏晓晓思路清晰，立刻分派任务，“文渊，你来登记。爹，娘，几位兄嫂，你们仔细回想，这些年一共借出去多少钱，务必把时间、地点、当事人、因何事借钱，都得清清楚楚。”她转向周文渊，眼神坚定，“我们要有理有据，白纸黑字，让他们无从抵赖。”
周文渊立刻会意，找出纸笔，研墨铺纸，神情严肃如同处理书院策论。堂屋内气氛变得凝重，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过往的苦涩。
周父嘴唇动了动，想什么“从长计议”，但在苏晓晓平静的目光扫过后，又默默咽了回去，只颓然坐下，把头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些不堪的回忆。
周母则声地、断断续续地补充着娘家人借钱的情况，眼神躲闪，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羞愧。“他、他舅家去年……家里老牛病了，急用，借了三两……开了春就还……” 她声音越越，想起年前带着女儿去娘家想借点粮食过年，嫂子那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嫌弃他们穷酸、连碗稠粥都没舍得留她们吃的场景，眼圈就红了。“你胡喩叮 敝芨该偷靥鹜罚袷潜徊攘宋舶停宰胖苣傅秃穑澳鞘悄闱仔值埽∷揖椭缸拍峭放９兆樱∨２×四懿痪嚷穑吭勖墙舭偷憔徒舭偷悖锍囊话言趺戳耍空獾闳饲榈览矶疾欢浚
大哥沉声开口，声音压抑着愤怒：“大伯家，五年前，翻修老宅，钱不凑手，借了三两。当时爹把家里准备买粮种的钱都拿出来了。” 事后我们家穷的吃糠咽菜，大伯家还是白面馒头，这几年陆陆续续凭着爷奶身体不要滋补要过去的鸡鸭肉蛋就不了，你嫂子娘家给孩子的几块花布，都被你大伯娘拿去，是给爹娘做衣裳，我对不起你大嫂和孩子们，这么多年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樱他顿了顿，拳头不自觉攥紧。“够了！”周父烦躁地打断，脸上带着一种“你们不懂事”的愠怒，“那是你亲大伯！是周家的长子！老宅破败，他脸上无光，就是我们整个周家脸上无光！文星是要考功名的人，家里门面不要的吗？你们目光能不能放长远点？！”
大嫂接着“去年秋收，咱家粮食不够，孩子们饿得直哭，我去大伯家想先借半袋粮食度过难关，大伯娘站在她那青砖院门口，孙子手里拿着窝窝头，嫌弃难吃扔地上，被大黄狗吃了。大伯娘我们家粮食也紧巴，哪有余粮借人啊？你们家人多胃口大，可得自己多想法子。’ 我是空着手、几个孩子哭了一路，心疼那个窝窝头，要是自己是大伯家的大黄狗就好了。”我这心里啊！针扎似的疼。“啪！”周父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脸色通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有意思吗？你大伯娘一个妇道人家，话直零，你们就记恨到现在？她后来不是还给了你几个南瓜吗？！怎么不记点好？！”
有苏晓晓撑腰，嫂子们也大胆起来，二嫂快人快语，此刻却带上了哭腔：“大姑家前年借五百文，是孩子急病等着抓药。钱拿走了，孩子病好了，转头她家就添了新牛犊！我去要钱，她倒好，在村口跟人闲话，我们‘眼皮子浅’，‘这点钱也值得追着屁股要’，‘也不看看自家那破落户样子，别是穷疯了吧！’ 我当时气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还舔着脸来借了四两，爹非要给谁也拦不住。现在也没还的事。那是你大姑！”周父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家添牛犊那是她家的本事！她孩子病好了是造化！你当嫂子的，跟个嫁出去的姑子计较这五百文，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传出去像什么话！再，后来你大姑不是又借了一百文给咱们应应急吗？”“爹！”二嫂气得浑身发抖，那一百文是怎么借的您不知道吗？那是我舍出去脸撒泼打滚求来的，要不我儿子就发烧烧死了。
周父被戳中痛处，猛地站起，手指颤抖地指着二嫂，想骂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苏晓晓正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他心头一凛，到嘴边的怒骂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愤愤地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真想掀了眼前这破桌子！
四嫂赵梅可不管他生不生气，尖利的声音如同刀子更是掰着手指，带着积怨：“还有呢！三年前，大伯家买猪崽，硬是从娘这里磨走了两百文！结果猪崽没见着，他家大儿子倒穿了新做的细布长衫去镇上喝茶！咱家呢？咱家娃过年连块糖疙瘩都买不起！去年我带着狗蛋从他们家门前过，他家那孙子拿着肉包子，故意掉在地上用脚踩，还冲着我们笑！狗蛋回去哭了一晚上……巧了也是哭着喊着要给大伯家当看门狗” 她着着笑了，几个媳妇都跟着笑了，但是笑着笑着就都哭了！用力抹了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擦掉那份刻在孩子心里的屈辱。还有这些年我们供大伯家的文星的束修，考学，林林总总少也有十五两。我们不指着大伯的连带着我们光宗耀祖，田地免税，我们家里有老六我们咬着牙供他不比供个外人强。“你……你混账！”周父气得浑身哆嗦，“那是你爷奶想吃口猪肉！文星在镇上读书，不要体面吗？穿件好衣裳怎么了？你们……你们这些妇人，心思怎如此歹毒，就见不得自家亲戚好？！”那是我的亲大哥你们的亲大伯，你们怎么能一点亲情都不念呢？
大嫂，低声道：“二姑家买田，借走一两加五百文。去年她家姑娘出嫁，嫁妆里有两匹鲜亮的红布，听还是镇上的好料子……爹娘再估计亲戚情谊，再苦再累在周家这些年我都二话不，可是我的孩子，不能这么跟着我受累啊！咱家明月、清风老二家的春花，老四家的秋月几个丫头，长这么大都没穿过一件没打补丁的新衣裳……”我们辛辛苦苦从牙缝里省的钱让爹一句话就借出去了， 您倒是大方了，仁义了，可是您回头看看咱们家的姑娘们，她身后几个面黄肌瘦的女孩闻言，更是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有了六弟妹撑腰几个嫂子话也硬气了几分。“够了！都给我闭嘴！”周父猛地暴喝一声，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他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扫过几个儿媳，最后定格在一直沉默的周文渊身上，“文渊！你看看！你看看她们！一个个的，眼里就只有钱！只有那点针头线脑的事！亲情呢？家族的大义呢？都喂了狗了吗？！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周家能在村里抬起头来！让你们以后能沾上文星的光！”
他越越激动，唾沫横飞，仿佛自己受了大的委屈。他完全忘了自家孩子面黄肌瘦的模样，忘了儿媳们身上的补丁，忘了去年儿子差点病死无钱医治的绝望。在他的世界里，维持他那可笑的“孝顺”名声和亲戚面前那点虚无的“体面”，远比妻儿的温饱和尊严重要得多。
一直沉默的二哥，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低吼道：“别提什么亲情！去年六弟病重，咳血，郎中要用人参吊命，最少要二两银子！我们兄弟几个凑不出，爹让我去舅舅家，想着至亲总能帮一把。”把欠的钱还了这可是人命关的大事， 他眼睛赤红，声音哽咽了一下，“我跪在地上求他，他……他把我踹出门，‘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们周家死人关我们王家屁事！少来触我们霉头！’ 文渊差点就……” 他不下去，别过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是差点失去亲饶恐惧和被至亲侮辱的双重打击。“那是你舅舅！”周父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声音却诡异地低了下来，带着一种疲惫又顽固的绝望，“他……他当时肯定也有难处……你们……你们何必非要逼死我……这家，我看是散了算了……” 他仿佛用尽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耸动。
一桩桩，一件件，随着周文渊笔尖的滑动，墨迹仿佛都带着血泪。纸上清晰地罗列着冰冷的数字，背后却是周家众人数年乃至十几年积累下的、活生生的屈辱、饥饿、寒冷与绝望。这张清单，不再仅仅是债务，而是周家二房被长期吸血、被肆意践踏尊严的铁证！清单上最终汇总：
大伯周守仁：三两（建房）+ 两百文（猪崽）+ 十五两 (周文星束修考学) = 十八两二钱
大姑周氏：五百文（药钱）+ 四两 (后续借款) = 四两五钱
二姑周氏：一两买田+ 一两五钱 = 二两五钱
舅舅王大山：三两（牛病）
看着这张写满屈辱的清单，几位兄嫂的眼睛都红了，那是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无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晓晓，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仿佛她是唯一能带领他们撕破这层窒息黑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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