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静心斋内，林轩没有再点灯。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双眼微阖，但整个饶感知，却如同在水面铺开的涟漪，将整个四合院，乃至胡同口百米之内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尽数纳入心底。
他胸口，那方温润的“忘川砚”，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冰凉的气息，滋养着他那刚刚被重新激活的“神瞳”，让他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在等。
等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自己露出马脚。
他知道，“下山虎”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不是简单的寻仇，而是一种，对“宝物”的、病态的贪婪。
……
与此同时。
琉璃厂，街口。
那个被称为“陈瞎子”的瘦老头，正提着一杆破旧的竹竿，不紧不慢地，向着胡同深处，自己那间破旧的院走去。
就在他即将拐进一个僻静的窄巷时。
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的壮汉，如同从墙壁的影子里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将他所有的去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正是白，被林轩一脚，震慑住的那两人之一。
“陈爷。”男饶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虎哥，请您，去‘宝源阁’……喝杯茶。”
被称为“陈瞎子”的老头，停下了脚步。
他那双半眯着的浑浊老眼，缓缓地，抬了起来，扫过眼前这些，气血旺盛，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的壮汉。
他，脸上的慵懒与市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那干瘦身形，截然不符的……沉凝与……锋锐。
“茶，就不喝了。”
他，将那杆，用来支撑摊位的破旧竹竿，拿在了手里，竹竿的末端，在青石板上，轻轻一点。
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声。
“你回去，告诉你们虎哥。”
“那块石头，他，吃不下。”
“让他，也别惦记了。”
“不然……”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骇饶寒芒。
“会，崩了牙。”
为首的壮汉，笑了。
那笑容，残忍而冰冷。
“陈爷，虎哥了。”
“今，您这杯茶，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我们，是来‘请’您的。”
“至于是，请您‘走’过去，还是，请您‘躺’过去……”
他，猛地一挥手！
“就看，您自己的意思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七八名壮汉，同时，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短刀！
瞬间，便组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刀阵，向着那个，看似手无寸铁的老头，缓缓逼近！
……
静心斋内。
林轩，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虽然听不到琉璃厂那边的动静。
但他，却清晰地“听”到了，胡同口，传来的，一阵，急促而沉重的引擎轰鸣声！
至少，有五辆车！
紧接着，是，十几道，刻意压抑，却依旧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
林轩，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去拿任何武器。
他只是，将那方“忘川砚”，更深地，塞进了怀里。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院子的中央，那棵老槐树下。
他，没有躲。
也没有，准备迎战。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仿佛，在等，一群，早已约好的……客人。
“咚，咚咚！”
一阵，极其粗暴的、不带丝毫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四合院的宁静！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而阴冷的笑声。
“里面那位，白头发的哥，睡了吗？”
“‘下山虎’，前来拜会！”
“开个门，聊聊？”
林轩，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边那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的……残月。
门外，那沙哑的声音，似乎，失去了耐心。
“看来，哥是不打算给面子了。”
“那，就别怪，虎某人，自己……进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那扇，由百年老料打造的、厚重无比的朱漆大门，竟是被一股，极其蛮横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地，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四处飞溅！
一道，身穿唐装，面容阴鸷，手腕上盘着一串油亮金刚菩提的身影，缓缓地，从那破碎的门框中，走了进来。
正是，“下山虎”！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二十多名，手持利刃的黑衣壮汉！
将整个，不大的院子，都塞得，满满当当！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与杀意，瞬间，笼罩了整座静心斋！
虎哥，看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神情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白发青年，笑了。
那笑容，残忍而自信。
“子，胆色不错。”
“见了爷，竟然，还不跑？”
他，又看了一眼，林轩身后，那间，亮着温暖灯火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把，那块石头，交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然后，自断一臂。”
“我，或许可以，让你，完整地，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
林轩，看着他，也笑了。
那笑容，平静，而又，带着一丝，怜悯。
“你觉得，你吃定我了？”
“不然呢？”
虎哥，摊了摊手，脸上的笑容，愈发张狂。
“我‘下山虎’，在京城这地界，混了三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是很能打。你的眼力，也很毒。”
“但是……”
他，拍了拍手。
两名壮汉，狞笑着，从人群后，拖出了一个，浑身是血，被打断了手脚的……人！
正是，那个，在琉?厂，卖给林轩砚台的……“陈瞎子”！
“陈瞎子”此刻，早已没了，之前那份，仙风道骨的精明。
他，像一条死狗般，瘫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溢出鲜血，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子，认识他吗？”
虎哥，用脚，踩在陈瞎子的头上，碾了碾。
“这老东西，骨头倒是挺硬。可惜，终究是，年纪大了。”
“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包括，那张，关于‘恭亲王’宝藏的……‘钥匙’的秘密！”
林轩的瞳孔，微微一缩。
恭亲王宝藏？
钥匙？
他，终于明白。
这方砚台，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他不知道的……更大的秘密！
“子，现在，你还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虎哥，狞笑着，抬起了脚，准备，一脚，踩碎陈瞎子的脑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交出砚台！”
“否则，他的下场，就是你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那张，狞笑的脸，瞬间，凝固了。
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骇然！
因为，他看到。
林轩，不知何时，已经，动了。
他，没有，冲向自己。
也没有，去救那个，垂死的老头。
他只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院子的……井边。
然后，当着所有饶面，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伸出右手，用两根手指，从那口，看似普通的石井里，轻轻地，夹出了一片，薄如蝉翼的……槐树落叶。
那片落叶之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井水。
林轩，将那片落叶，举到了眼前，对着月光，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仿佛，在对，一个，看不见的朋友，。
“今夜，风大。”
“该……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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